他虽强势,却也?并非禽.兽,她若肯示弱半分, 他怎会不怜惜着些?

嬴政把被褥给她重新盖好,命侍女去传侍医李卫。

可谁知床上这人?不仅有外伤,还有内伤,昨夜居然还把她冻发热了。

李卫退下后, 殿内便只剩下娮娮与嬴政二?人?。

嬴政眉峰紧蹙,再次缓缓掀开被褥。

他指腹蘸了药膏, 轻抚过她腰间淤痕, 动作极尽克制, 犹恐稍重一分便添新痛。

接着?*? 取过另一玉罐, 掌心温热化开膏脂,随后动作极轻地分开娮娮的双腿, 却见红肿不堪的她,他眸色骤然一沉。

嬴政指腹沾药,里外细致均匀涂抹,连呼吸都屏得?极轻。

待侍女熬好汤药送来,他又亲自扶起娮娮一勺一勺耐心地喂她喝药。

临走时?,嬴政眸光如刃冷冷掠过殿外跪伏的一众侍女,透着森冷的警告意味。

周遭气温骤寒,无声胜似千钧。

这些侍女当然懂得?守口如瓶的道?理?,甘泉宫内种种,若有一字外泄,便是血染长阶的下场。

嬴政走出?甘泉宫,清晨的日光照在他湿润的指尖上,其上还带着她的点点血丝。

嬴政离开后,娮娮这么一睡便睡到了傍晚。

醒来时?仍觉得?浑身疼痛难忍,额角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

她勉强支起身子,却见跪候多时?的侍女连忙捧上药盏:“太后,药已煎好。”

“药?”娮娮嗓音嘶哑,“什么药?”

“回?太后,大王今晨来探望,见您高热不退,特命奴婢煎了这剂汤药。”

娮娮抬手抚额,果然滚烫无比,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灼过喉间,却蓦地勾起某个念头。

她眉心一蹙,急忙命侍女再传侍医。

于是,娮娮又灌下一碗避子汤,并以太后之尊暗示李卫守口如瓶。

李卫当即会意,伏地连连称是。

李卫退下后,娮娮又遣退一众侍女,待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她才从妆奁深处取出?几?支沉甸甸的金簪,指尖微颤着将它?们藏入袖中。

她在这里孤立无援,必须为?自己谋一条后路,这些金簪等她逃出?宫去还可以用来换钱。

方才她已不动声色地从侍女口中套出?消息,嬴政此刻正在章台宫设宴,为?公子成?嬌接风洗尘。宫门守卫松懈,夜色深沉,正是逃跑的绝佳时?机。

娮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跳的心,故作从容地走出?殿门,不准任何人?跟随。

夜风掠过回?廊,吹得?宫灯摇曳,在她脚下投下斑驳诡谲的影子。她拢了拢衣襟,加快脚步,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疾行。

上次去燕国时?,嬴政曾带她走过一条暗道?,直通咸阳宫外。可时?间太久,她只模糊记得?暗道?入口在帝丞宫附近,墙上似乎藏有机关。

她心跳如擂鼓,指尖发凉,却不敢停下。然而,刚转过一道?宫墙,迎面便撞见一队巡查的侍卫。火把的光映照在他们冷硬的甲胄上,刺得?她瞳孔微缩。

“太后?”为?首的侍卫抱拳行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娮娮强自镇定,抬眸望向天际,淡淡道?:“本宫想独自赏月,你们且退下吧。”

侍卫迟疑一瞬,终究不敢违逆,低头应声:“是。”

待脚步声远去,娮娮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指尖重新贴上冰冷的宫墙,一寸寸摸索着,寻找那处能让她逃出?生天的机关。

指尖在斑驳的墙面上游移,冰凉的触感渗入骨髓。娮娮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异样的纹路。忽然,她的指腹触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砖石,与周围的平整截然不同。

就是这里!

娮娮的心跳骤然加快,掌心沁出?一层薄汗。指尖用力一按,砖石竟缓缓凹陷下去,紧接着,墙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声。

面前的石壁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幽暗的冷风从缝隙中涌出?,夹杂着一股霉湿气息,似乎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

暗道?!

娮娮浑身紧绷,迅速回?头扫视四周,所?幸并无一人?。

夜色如墨,只有远处宫灯微弱的光晕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娮娮咬紧下.唇,急忙走进暗道?,石壁在她身后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天光被彻底隔绝,黑暗迅速将她淹没。

暗道?内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凝滞而沉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无之中。

暗道?在眼前分出?数条岔路,如同张开的蛛网。娮娮站在岔口前,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鬓角。

她拼命回想上次嬴政带她走过的路线,可高热未退的头脑混沌不清,记忆如同被搅浑的水,怎么也?拼凑不出?清晰的路径。

不能再耽搁了。

她一咬牙,随意选了中间那条路。若走错了,大不了折返,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忍着那处的不适,娮娮加快脚步,却在下一刻猛然顿住。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铁锈般的气息黏在喉咙里,几?乎令人?作呕。

然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前方暗道?的墙壁上竟挂着几?盏油灯,幽暗的火光微微跳动,像某种无声的引诱。

娮娮迟疑一瞬,终究循着光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