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的作息习惯比他们健康多了，早上七点就扒拉着浴巾，嘤嘤嘤地叫着饿，计江淮只好起床给它做早餐，把它放回狗窝后再回去睡回笼觉。

可能智商也结合了土狗和边牧，泡泡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犯迷糊，学会的指令有时候会忘记，某天计江淮睡得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他翻了个身想置之不理，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乌以沉把他推醒了，告诉他：“泡泡尿在床上了。”

计江淮一下子就吓醒了，他回头看见泡泡正一脸无辜地坐在一滩黄色的尿渍上，尿水已经渗透了床单，计江淮赶紧起来把枕头和被子挪开，乌以沉被尿味熏醒很是烦躁，他皱着眉说：“早就跟你说过别带上来了。”

计江淮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手足无措地扯着床单，仿佛尿床的是他，他哆哆嗦嗦地道歉：“对不起啊，它以前不会尿在床上的啊……”

乌以沉对他的应激反应很满意，便宽宏大量道：“算了，先洗床单吧。”

计江淮连忙点头，他害怕乌以沉生气了要丢掉泡泡，所以泡泡做了什么错事时计江淮总会第一时间道歉并收拾残局，好像真的把小狗当成了他自己的孩子。

泡泡很活泼好动，除去睡眠的时间就是在家里乱逛，用鼻子和毛茸茸的爪子认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它玩腻了后院，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计江淮便给它套上牵引绳带它在小区里散步，乌以沉也很期待散步时间，他知道几个没有监控的树林，要不是天气太冷冻屁股，他都想在小树林跟计江淮打上一炮。

又过了几日，乌以沉去找翟高武喝咖啡，顺便把泡泡也带过去了，翟高武一直以来都是在朋友圈里嘴贱泡泡，现在亲眼见到了泡泡，他倒变得很有礼貌，他一边“嘬嘬嘬”叫着，一边揉着泡泡的脑袋，店员们没见过花色这么奇怪的小狗，也都纷纷围上来摸，泡泡对抚摸来者不拒，它乖乖地站在地上，慷慨大方地让十几根手指在它毛发间穿梭摩擦。

翟高武说：“我还以为你们会养只正宗一点的呢。”

乌以沉说：“这只也挺好的，还不用花钱呢。”

计江淮把泡泡放在膝盖上，泡泡正好奇地仰着头扒拉桌面，计江淮说：“我原本想养边牧的，但边牧小狗都被预定了。养土狗也不错呀，泡泡很乖的。”

翟高武暗暗思索着要不要也整几只狗来养，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另一件事，他说：“说起来最近有件大事呢，卓业的老板在你那小区里买了一套别墅。”

卓业集团是一家三十多年前成立于樊澄的服装公司，现在在全国各地都开了品牌店，在翟高武咖啡店附近就有一家服装店是卓业开的，如此富甲一方的大老板要在渡州买房子，那么不是在翟高武的豪华公寓小区就是在乌以沉的别墅区。

乌以沉不以为然道：“所以呢？我那小区有的是大老板。”要在乌以沉的别墅区里买房子是需要存款证明和相应的社会身份的，这些都是乌以沉的父母帮他搞定的，乌以沉不太清楚要达到多高的要求，反正翟高武这样的无业游民是没有购房资格的。

翟高武想起来了，他一拍手掌，浮夸地大叫道：“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他的事情，还是你两刚在一起的时候，我那时候不是说有个大老板一夜之间死了老爸又死了大哥吗，就是他！他还找了个跟大哥很像的男的当情人，你说他是不是心理变态啊……”翟高武意识到咖啡厅里还有其他客人，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声音压到只有三人能听清。

翟高武赶紧用手机搜了一下，他说：“卓业的老板叫卓清晨呢，可年轻了，刚满18就继承了他爸的大公司，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卓千秋，听说他跟他弟长得特别像，有人说是他跟他弟联手谋害了生父和大哥再伪装成意外的，他弟早几年移民国外了，好像也是个同性恋，他弟不仅知道这个情人，还两兄弟共享呢。”

乌以沉想了一下就觉得恶心，两个男的共用一个情人，大老板也不至于这么抠门吧。乌以沉问：“他们都恋兄啊……那他大哥长得很好看吗？”

翟高武兴致勃勃道：“他大哥长得一般，好像是他们小时候父母离婚分居，长大后兄弟重逢才日久生情了，但也有人说他们是为了暗杀大哥才重逢的，因为他爸死前立了遗嘱要把遗产全部给大哥，杀了大哥就能顺理成章拿到遗产了。”

翟高武突然凑近，一只手侧在嘴边，故作神秘道：“听说他们玩很大呢，经常两兄弟一起上，那个情人好像脑子还有点问题，整个人傻傻的。”

任谁都会对别人的私密淫事感兴趣，更何况是那样道貌岸然的大老板，乌以沉和计江淮都凑近了继续听。

“我还听说卓清晨要加入冥塔，而且一来就是黑卡！”

乌以沉问道：“你不是说黑卡很难拿吗？没窍门砸几千万都拿不到。”

翟高武说：“所以我就在想，这个卓清晨会不会是来投资冥塔的。你看啊，黑卡是内定的，是不是就说明黑卡能知道一些冥塔的内幕呢？换句话来说，冥塔的高层领导、隐藏股东就是黑卡吧？”

乌以沉觉得有道理，首先卓清晨作为家喻户晓的企业老总，他的资金和信誉有保证，这样的大老板冥塔不可能只给他发一张白卡。其次如果他真的跟胞弟联手谋害了生父和大哥，那么说明他并不是什么有道德底线的人，同时他对触犯亲情禁忌毫不忌讳，所以冥塔肯定非常适合他大展身手，没准还是冥塔主动邀请卓清晨的。

乌以沉没听过如此刺激的事情，但是又有说不通的地方，他分析道：“但是有点奇怪啊，人家樊澄的大老板怎么会跑来渡州呢？我不信在樊澄没有像冥塔一样的地方，看他买了房子又办了黑卡，是打算常住吧。”

翟高武猜测道：“会不会跟他那情人有关？之前他带情人去参加晚会的时候被他大哥的同学认出来了，要不是他大哥早就死了，那同学还以为就是他大哥。”

计江淮在旁边出声道：“会不会大哥其实是假死的，这样卓清晨就既能拿到遗产又能独占大哥了。”

听罢，乌以沉和翟高武都沉思起来，这假设很有道理，如果卓清晨真的这么喜欢他大哥，又怎么会狠下心来把大哥杀死？就算大哥真的是意外死亡，那卓清晨还找个跟大哥很像的情人不是惹人非议吗？

翟高武竖起一根手指，说：“所以说啊，现在他们搬来你们小区住了，没准你们能顺道见上几面呢。”

乌以沉直觉卓清晨这样的人不简单，没有必要为了打听别人的私事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还是不要与他们有瓜葛比较好。

乌以沉说：“人家大老板肯定有安保措施啊，哪能我想见就见。你这么在意他们的事情，你干脆住在他们家门口得了。”

翟高武摇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也就好奇好奇，卓清晨还干了很多事呢，我听到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还是东拼西凑的。”

计江淮提议道：“我们可以假装遛狗经过他们家呀。”

翟高武兴奋地“噢噢！”几声，他起身抓住泡泡的前爪装模作样摇了摇，感谢道：“那辛苦你了，泡师傅！”

乌以沉劝道：“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连你都只能打听到一点消息，说明知道全貌的人都被封口了，况且我们现在都不去冥塔了，就算他是黑卡也不关我们事吧。”

翟高武点点头，说道：“那确实，聊点别的吧！”

乌以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了，便摆摆手道：“不聊了，我们得回去做饭了，泡泡也饿了。”

翟高武着急道：“啊？不去外面吃饭吗？”

乌以沉起身笑道：“下次吧，下次你跟泡泡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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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清晨和卓千秋都是《高楼之笼》里的角色，本文时间线为《高楼之笼》结局C之后的六年，此时清晨千秋29岁，陈维36岁，与江淮的年龄差刚好是10年。没有看过《高楼之笼》也没关系，他们在本文只会起到推动剧情的作用。

*在第26章对卓清晨的出场有过伏笔。

*卓清晨的事情只有极少人知道，翟高武是在跟狐朋狗友玩的时候听到的，传着传着跟原剧情有出入也正常。

59

泡泡是残疾边牧和流浪土狗的崽，它还有五个也是黑白两色的兄弟姐妹，有的继承了妈妈漂亮规整的两颊黑毛，有的脸颊一黑一白，还有的毛色乱七八糟，像打翻的墨水。泡泡一出生就跟着妈妈流浪，妈妈去扒垃圾堆，它们也一哄而上，要找那些透明的和白色的小盒子，咬开之后里面就有可以吃的东西，有的很咸，有的很辣，有时候还会扑空，艰难地把塑料薄膜和小盒子层层咬开之后里面只剩下骨头。饿了扒垃圾堆，渴了就去舔地上的水，或者去找圆柱形的瓶子，咬开瓶子上方的塑料薄膜后就可以喝到里面甜甜的水，但这些瓶子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才有，泡泡不敢靠近人，它太小了，那些庞然大物一脚就能把它踩扁。

某天妈妈出去找食物了，泡泡和兄弟姐妹们就在草地上歇息，那里是一片废弃的小仓库，仓库里堆满了巨大的杂物，泡泡喜欢在杂物里穿梭爬行，累了就在仓库外的草地上打滚睡觉，忽然泡泡闻到了陌生的气息，它的兄弟姐妹都警惕起来，纷纷躲进灌木丛里，泡泡想躲进仓库里，没想到那群人类一眼就看见了它，人类大声叫喊着，迈着两条巨大的腿很快就追到了泡泡面前，泡泡吓得往回躲，没跑几步就被抓住肚子抱了起来，它害怕地直发抖，人类的手掌很大，力气也很大，它被悬空到了很高很高的位置，第一次以平视的角度看到了人类的头顶。

泡泡被关进了一个半封闭的笼子里，它透过铁门看见人类跑进灌木丛把它的兄弟姐妹都抓了回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泡泡闻到了妈妈的气味，它在笼子里不安地打转叫唤，反而把妈妈引了过来，人类轻而易举地把原本就残疾跑不快的妈妈也抓进了笼子里。很快，泡泡一家被搬上了大铁皮箱里，车子隆隆开了许久，最后到达了一条气味复杂的街道，泡泡闻到了很多狗的味道，它从笼子里跑出来一看，原来它和它的家人被送到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满满都是跟它一样的小狗，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把泡泡拎出来洗澡，洗完澡还给它喂新鲜的内脏，泡泡高兴地甩着尾巴，它觉得在这里可真幸福啊，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而不用去找垃圾堆了。

泡泡玩得太高兴，没有发现它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了，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小房子里，他们互相交谈，把小狗抱起来掂量，有的小狗就这样跟着人类走了，有的被放了回去，也有的像泡泡这样从来没有被抱起来过。泡泡朝天嗷呜嗷呜叫着，它发现熟悉的味道越来越少了，就连妈妈的味道也变淡了，它觉得这里不好玩了，就算比以前流浪的生活要安稳，它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对于难过的小狗来说，冷清的春节假期如同一辈子那么漫长，人类给它们铺了一层保暖的毯子，天气冷，大家都不爱动弹，泡泡也整日窝在毯子里睡觉，它睡得迷迷糊糊的，冷风冲淡了狗的气味，却迎来了一股新鲜而陌生的人类气息，泡泡从毯子里爬出来想闻仔细点，忽然房子的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两个高大的人类，其中一个人把泡泡抱了起来，他兴奋地说了一些话，另一个人则点点头，于是泡泡就被装进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

泡泡一直想知道被人类抱走之后会发生什么，原来是会被装进袋子里吗？泡泡拼命扒拉着袋子，透过缝隙它看见了一张甜蜜的脸，原来是人类把它抱进了怀里，还用大衣给它挡住寒冷，人类小声而温柔地叫着：“泡泡……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