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以沉问：“要是他到了限定时间还没还清，他会被拉去最终拍卖吗？”

经理把U盘插进电脑，他说：“会，要是有客人想进行最终拍卖，我们会提前将他回收，毕竟指望他还钱还不如指望最终拍卖呢。”

乌以沉握紧了拳头，他说：“你们这样随意地对待人命，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经理似乎听腻了这些话，他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担心这些的话，只能说明你不适合这里。冥塔就是人造的地狱，怎么会有恶鬼害怕遭报应呢？”

乌以沉感觉后背发凉，他说：“你们看着一个人被活生生折磨死的时候就没有一点感觉吗？你们就不害怕自己会变成那样吗？本来做性奴就没有什么条件吧，你们又为什么能觉得能保全自身？”

经理没有回答这些质问，他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乌以沉看，屏幕上显示着数个文件夹，每一个文件夹都由年份命名。经理解释道：“这些就是118在冥塔的全部资料，精准到每一个月都有，你要是帮他还清了债务，这些资料你可以拿回去随便看。”

U盘里的资料就是乌以沉惦记了很久的计江淮的真实信息，当寻找了很久的真相排列在眼前时，乌以沉却感到了一丝犹豫。

乌以沉不确定在他了解性奴时期的118后，他还能不能把计江淮当做一个完整而真实的人来看待。

乌以沉问：“如果我带走了这些资料，你们会有备份吗？”

经理诚实道：“有的，所有资料都会上传云端，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恶意摧毁资料。”

乌以沉又问：“如果我叫你们删掉呢？我不希望还有别人看到他的信息。”

经理说：“这个你可以放心，这些资料只有买主有权观看，就连拍摄视频的调教师也不能看，整理资料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不会泄露出去的。”

乌以沉说：“我听他说他之前被买过一次，后来被退回来了，是这样吗？”

经理知道乌以沉想问什么，便说：“如果你想打听其他客人的事情，我们是不能透露的。但118确实是被买走了又退回了，他的等级从‘B’降到‘D’就是那段时间发生的。其实我们是不接收被退回的宠物的，毕竟能被抛弃的都是因为失去作用，最后的下场也只有最终拍卖。”

乌以沉明知道不可能得到回答，但还是问道：“你认识左丘章一吧，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吗？ ”

经理沉默了下来，他望着乌以沉，似乎在打量又像在思考。

乌以沉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既然你说性奴不可能靠自己逃出来，那么计江淮能成功离开冥塔肯定是受到别人的帮助，你不可能帮他，其他调教师也没这个权力，那就是本身是黑卡的左丘章一，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成为黑卡、黑卡又有什么权力，但冥塔顶着暴露的风险还要允许一个知道真相的性奴到处跑，这也太相信他了吧，那么谁能保证计江淮不去报警不会一走了之，那也只有左丘章一了吧。”

经理认同道：“你的想法确实很新奇，关于118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一点，如果你能帮他还清全部债务还能答应保密的话，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乌以沉将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办公桌上，他说道：“我现在就可以转钱，我来这里就是来帮他还债的。”

经理看着银行卡，说：“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好办了，这还是这几年来冥塔赚的最大一笔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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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的完整代号是MB20118，M是男性，B是等级，20是他进冥塔时的年龄，118就是冥塔接收的第118个性奴。

*经理是个配角，有戏份但不是很重要，所以没有给他想名字。

53

乌以沉跟经理进档案室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计江淮在会议室里坐立难安，这里本来不是他可以进来的地方，一般性奴交易只会让买家进来，等交易完成后，冥塔才会将性奴打扮一番带给买主。

会议室里还有一个人，是调教师李匙。在计江淮刚进来冥塔时，李匙就悄悄向计江淮介绍过他的名字，计江淮问他为什么会跟性奴说这些，李匙却露出一副遗憾而愧疚的表情。李匙是冥塔里为数不多对计江淮友善的人，比其他调教师要更体贴，计江淮知道调教师偷食的事件，以单独调教的名义把性奴带去私密房间里进行性侵，整日面对衣衫不整的性奴还能忍住性欲的调教师不多，这种行为虽然被明面禁止，但在暗地里却很普遍。计江淮以为李匙也想对他做这种事，便接受了李匙的好意，但这么多年下来，李匙连一次碰他的动作都没有。

计江淮磕磕巴巴地对李匙说：“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李匙没有反应，他只是站在门边等待。

计江淮又说：“我等了好久的，我也没想到可以找到这么喜欢我的人，他还愿意帮我还钱……”

“我再也不用去卖淫了，阿沉会很喜欢我的。”

“我们还打算养一只小狗，阿沉说养什么都可以，我就说想养一只边牧……我们今晚还要去吃烧烤呢，就在自己家后院里，还会有其他朋友一起来的。”

李匙面无表情地说：“那挺好，恭喜你了。”

李匙的话听着很冷漠，计江淮有些尴尬，他闭上了嘴，继续等待着乌以沉出来。

计江淮感觉恍如隔世，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冥塔了，他即将离开这个监禁他三年的地方，这三年里的每一天他都心惊胆战、度日如年，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常常让他无法安眠，他被强硬剥离了尊严和羞耻心，沦为阴沟里的一只没有人格的老鼠，无数双手扇在他脸上，身上没有一处不被鞭打过，那些不是用来性交的地方都变成了他人的发泄口，还有很多很多不堪的记忆被他封印起来，这些经历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被和平地接纳，只是再也不会延续了。

计江淮扬起头，他望着天花板做了个深呼吸。这里还有无数跟他一样深陷泥沼的人，这座人造地狱什么时候能被掀翻于阳光之下，这里的强奸犯什么时候能得到制裁，那些匍匐在地上的受害者又什么时候能得到救赎，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有些事情如果无能为力，那么闭上眼睛是最好的选择，即使他曾经也期待过被拯救，但他现在仅仅能顾好自己，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个利用了别人的爱的骗子而已。

保险门咔哒响了起来，计江淮站起来迎接乌以沉，乌以沉出来时的脸色很沉重，在他看到计江淮后就转为了笑脸。

计江淮高兴地问：“阿沉！怎么样了？”

乌以沉笑着说：“已经搞定了。”

经理在后面说：“钱款会在明天到账，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了，冥塔跟118的所有合同都已经解除了。”

经理走到计江淮面前，脸上是毫无真心的笑容，经理说：“恭喜你啊，你是冥塔第一个成功解约的人，从此以后冥塔就不会再管你了，你要是想进来也只能靠乌先生带你来了。”

计江淮的脸色大变，他后退了几步，说：“我不会再来了这种恶心的地方了！”

经理并不在意计江淮的评价，他转头跟乌以沉说：“你的会员卡会在三天之内做好给你寄过去的，到时候你想留下还是扔掉都可以。”说完经理就直接离开了会议室，相当地我行我素。

李匙在旁边说：“乌先生，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上去。”

虽然计江淮已经跟冥塔解约，但乌以沉还是被授予了白卡会员，而邀请乌以沉进来的翟高武会被升至蓝卡，也算是顺路帮了翟高武一把。

乌以沉拍拍计江淮的肩膀，感慨道：“以后你就自由了。”

计江淮也说：“感觉好像在做梦啊，我烦了这么久的违约金竟然一天就解决了。”

乌以沉摸着计江淮的后脑勺，那里有一道缝合伤疤，以计江淮之前的说法是被打伤的，但实际上那是计江淮自己弄出来的伤口。

在乌以沉付完剩下的违约金后，经理就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计江淮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年被左丘章一退回来的计江淮简直就是个精神病疯子，他从早到晚不停地乱叫，辱骂着他看到的所有人，把手边能碰到的所有东西都打烂，他被捆住手脚后就开始用头撞墙，头骨撞击墙壁的声音咚咚作响，直到他撞破了自己的额头，鲜血流了一脸。他被捆进精神病束缚衣里吊在空中，嘴巴里也塞了防咬的口球，足足吊了五个小时才精疲力尽昏迷过去，把他解开后才发现他把后脑勺撞出了一道血口，束缚衣里满是血，一翻过来就倒出一滩未凝结的血。计江淮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他被送去缝针还输了一瓶血，这才是他后脑勺伤口的真正来历。

计江淮兴奋地说：“那我们现在去超市买点肉吧！还要跟翟高武说一声！”

乌以沉回过神来，他应允道：“好好，等会就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