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的位置有些远,从左丘的房子开车过去要十几公里,要是还遇上塞车就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等计江淮到达补习班时,第二节课都已经上了一大半。计江淮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一进去就被所有人注视的准备。教室里老师不在,只有电视屏幕在放着授课视频,后面的位置都坐满了,只有最前面的位置是空的,而这个位置恰好就是那天他被人说挡住视线的位置。

计江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了下去,他把拐杖放在地上,将书本翻开瘫在桌子上,他努力辨认着视频里的单词,应该是学到英语课本的第三章了,他之前有粗略看过,还有几个过去式没有搞明白,他拿起笔在章节名上划了一下,然后从第一段英文看起。

视频在放,书本在翻,他划着笔记,将不认识的单词打了好几个圈,短短的几行英文他看了好几遍,译文也翻来覆去地看,但能记进脑子里的却只有几个单词,翻到下一页就忘了精光。他开始感到不安,自己的脑子好像是被逼迫着往前跑,没法集中精神,什么都记不住,来自身后和身旁的视线经常打在他身上,他一走神就想到昨天他被摔在地上拖行、被按着头口交,他的精神逐渐恍惚,身体开始发冷抽搐,手指在不由自主地做着多余的动作,他像坐在蒸笼里,逐渐升温的空气让他焦灼万分。

“你橡皮掉了。”计江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他瞪大眼睛看向旁边的人,他的橡皮擦不知道何时掉在了地上,旁人已经帮他捡起来放在了桌子上,计江淮认出这个人也参与了昨天的暴行,此时他却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似乎他们之间什么瓜葛都没有。

计江淮把橡皮收好,他搞不懂这群人是什么意思,会霸凌他,但也会在上课时间好好学习,这样阴晴不定的氛围如同踩在地雷区,必须要时刻小心翼翼才能预防爆炸的发生,计江淮宁愿他们一直都凶神恶煞,也不要费尽心思猜测他们的喜怒。

“喂,你怎么今天这么晚来?都迟到一节课了。”背后的人用笔尖戳着计江淮的后背,计江淮的声音颤抖着说:“我、我有事……塞车了。”

“你有什么事?忙着舔你老板的屁股吗?”露骨下流的话传进耳朵里,计江淮的心如坠冰窟,他想到:完了,他们开始了。

下流的猜想越来越低俗,每一句都像针扎进计江淮的心上,计江淮垂着头,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困惑喊了出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凭什么就欺负我?!我有做错事吗?我道歉好了吧!我向你们道歉!我不会再做了!你们能不能原谅我啊??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质问的声音洪亮,稍微将恶毒的揣测镇压了下来,计江淮感觉整个人都燥热起来,忍受猜忌很难受,成为众人的关注点更加难受,他佩服自己能勇敢喊出来,同时又恐惧会遭到报复。

一个询问回应了计江淮的质问:“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计江淮一愣,他结巴道:“昨天、昨天你们打我了!还逼我给你们做口交,我说不要你们就打我!”

“那不是你自愿的吗?”

计江淮回头看向说出这反问句的男人,那人正露出邪恶的笑容注视着他,让计江淮不寒而栗,他的恐惧和愤怒全数哽在喉咙,他“轰隆”一声站起来,左半身依靠在桌子上,他被自己的情绪刺激得语无伦次:“我不是!我不是自愿的!是你们、你们强迫我的!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害的!!”

一道猛力将他拉下,他推手挣扎了一番还是跌坐回椅子上,周围的人一哄而上,揪住他的衣领就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四根手指扇在他右眼皮上,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被打进眼窝里,肌肉和软骨相挤压碰撞,巴掌的余波在他的脑子里震荡。

“说什么呢你!一张嘴叭叭叭叭的!讲话这么难听!你说强迫就强迫?我们都没怎么你呢!”

“我不是自愿的!是你们强奸我!是你们强奸了我!!”计江淮知道拳头即将落下,他像呼救一般大声叫喊着,无时无刻祈求着有人能从天而降保护他,可他的呼喊在此刻就像是丢进深海的硬币,只要他还是个娼妓,他的反抗都只会被看做欲拒还迎。

“咋说话这么难听呢!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计江淮的衣领被揪住往上提,后衣领勒进他的后颈骨里,他有些喘不上气了,他们将他围得水泄不通,怒骂将视频的声音盖住,身影将光亮盖住,计江淮像掉进下水管道里的老鼠,只能伸长了脖子呼吸。

“你敢说你没享受到?我记得你也爽了啊,骚成这样,你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不是给你钱了吗?”说着,他们又上手扒计江淮的衣服,计江淮毫不犹豫扇了一巴掌回去,那巴掌刚好打在对方的脸颊上,但下一秒,他就遭受到了巴掌的回击,这次是踢在他的肚子上,鞋尖正中他柔软的腹部,一阵激烈闷痛让他头晕目眩,他感觉肠胃都被踢穿了,胃袋里的午餐浆液正挤上他的食道向他的喉咙反涌,他脱力往后跌倒,将身后的桌椅全都撞翻了。哐啷几声巨响,他倒在地上,一条腿还搭在翻倒的桌子脚上。

“操!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学会打人了?!嘶……真他妈痛啊。”

计江淮感觉到后背和后脑勺的钝痛,无处不在的疼痛慢慢将他的意识淹没,他的呼吸逐渐急促,泪花不停地从眼角流下来,他想起了在冥塔时他也是因为反抗才被打的,那些调教师会对他用电击枪,等他不省人事后就将他捆在椅子上,用烧红的钢针插进他的指甲缝里,或者用指甲钳一点点剪下他手指上的肉,每一种酷刑他都历历在目,在受刑时他们会一遍遍地说都是因为你不乖,你不听话,你所受的一切惩罚都是你自作自受。

计江淮又想起来了,那些被拖去最终拍卖的性奴都是因为不听话才被惩罚得难以生活自理,冥塔也不管他们了,最后他们被吊起来开膛破肚,挣扎之间血水溅红了天花板。

“啊……啊……”计江淮开始过度呼吸,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呼吸频率了,肺部像被别人操控一样反过来带动他的嘴巴张合,他的手脚都在异常激烈地颤抖,紧接着心脏开始剧烈疼痛,他能听到耳膜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每一下跳动都清晰无比,小小的肉块在他薄薄的胸腔里疯狂鼓动,就像是机器超负荷时的轰隆怒号,他的身体正脱离他的控制直接往失控的方向奔去,他的脸上爬满恐惧,他甚至向施暴者投以求救的眼神。

“救救我……救救我……”

求生的愿望盖过了委屈和愤怒,计江淮艰难地在喘息之间挤出求救声,可令他绝望的是,没有任何人把他的异常状态当一回事,他们只会慢慢蹲下来问无聊的问题:“你打伤了我,你就说怎么赔吧,我等会还要去跟兄弟喝酒呢,别人看到我这巴掌印就会问是谁打的,到时候可就不止我一个人来找你了。”

“我好痛……心脏……心脏好痛……”

“一,是我打回去,我的脸皮可比你的重要多了,人有高低贵贱,你打一巴掌,就得受十个巴掌,你说是不是?二,你跪下来好好道歉,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就考虑考虑不打你。你选哪个?”

计江淮的眼泪流遍了整张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他的锁骨上,凉凉的水滴很快就被炽热的体温蒸发掉了。

男人一把揪住计江淮的衣领,计江淮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惊慌失措地大喊着:“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了……求求你了……”

男人将计江淮一把拎起,计江淮站不了,又跌坐回地上,他虚弱地双膝跪在地上,整个人因为过度呼吸而皮肤通红,心脏还在激烈跳动着,他头晕目眩,差点要一跟头栽在地上。

“我也不想这么对你的,你看你都把人家的桌子弄烂了,等会还要你赔钱呢。这都怪你嘴巴不干净,凡事说话前都要经过大脑,别乱说话,别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计江淮说不了话,他晕晕沉沉的,今天发生的事情严重唤起了他的应激,他已经没法理智又冷静地考虑事情了,他只想让事情快点结束,不要再折磨他了。

“怎样?选一还是选二?我打回去,还是你道歉?”对方蹲了下来,逼迫计江淮直视他的眼睛,计江淮没得选,他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断断续续回答:“我道歉……我给你道歉……”

对方手指向下指了指地板,说:“就嘴上说说啊?你不得有点实际行动吗?”

计江淮的头颅慢慢垂了下去,他双手撑着地面,手肘弯曲,俯下了身体。“对不起……对不起……”计江淮弯腰时,脊椎骨便将衣服中间顶了起来,那一条有弧度的骨头块块分明,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承受无妄之灾,那些强加在他身上的罪行不需要逻辑和证据,他只能像奴隶一样全盘接受。

猝不及防额头砸到了地面,计江淮尝试抬头却犹如泰山压顶十分艰难,他意识到是有人踩在了他头上,逼迫他磕下了头。

“这样才是道歉,你那不三不四的算什么?”

保持磕头的姿势很难受,腰椎骨和膝盖都开始酸痛,腹部的疼痛也愈演愈烈,计江淮感觉自己要死了。死在这里也不错,起码警察会认真起来盘问一下犯人,他们也能受到惩罚。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计江淮的头太晕了,他第一遍没听清,对方以为他故意沉默,便用力往下踩着计江淮的头,那鞋底有防滑的硬质纹路,每一道突起都绞着计江淮头皮上的痛觉神经,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是不是自愿的?!”

计江淮的眼睛离地面的距离不过两厘米,泪水直接滴进了地砖缝里,他呼吸之间尽是潮湿闷热,是他自己流出的眼泪鼻涕味,也有地砖缝里长年累月的霉菌味。

“我是自愿的……我愿意的……没有人逼我……”

头顶的压力撤掉了,他被抓住胳膊坐了起来,他的头发被踩得乱糟糟的,额头上还有很大一片红色的挤压印,他哭得眼睛都肿了,身体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他感觉自己一闭上眼就会晕过去,他急需要躺下来休息,需要补充水,需要止痛药,更需要一个安全的小角落。

有人站在他面前解皮带,对方拉下裤链,手指用力抓着计江淮的头发,对方笑嘻嘻说道:“来舔一下,用你的小舌头,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了吗?”

计江淮精神混乱地重复着:“别打我……别打我……”

男人把鸡巴掏了出来,他用手指掰开计江淮的嘴唇,又撬开计江淮的牙齿,他捏着鸡巴头往计江淮嘴里戳,计江淮的声音被搅得含糊不清,但他还是机械地重复着:“呜呜……别打我……我会听话唔……我……唔唔唔……”

107

痛苦总会过去的,一切不好的事情也会被忘记的,计江淮有些忘了这节课是怎么结束的了,似乎下课铃一响,他的同班同学们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独留他一人迷茫困惑。他缓了一下,感觉就像是辛苦读了十几年书,突然之间高考结束了一样不知所措。心脏没有那么痛了,呼吸也趋于平缓,只要不用力压伤口就不会痛,脸上的红印子也变淡了,除了下半身有点冷之外都挺好的。

计江淮从桌子上慢慢翻身下来,他用左脚稳住重量,再把右腿挪下来,屁股里仍残有被强硬开拓的酸麻感,那群畜生提前准备了润滑油和安全套,最终还是被他们得逞了。

计江淮捡起地上的裤子,他坐在桌子上,先穿左腿,把裤子拉到膝盖上时再把右腿伸进去,最后扶着桌子站起来,把裤子提上来。

窗外的阳光西斜,将外面的景色都覆上一层柔和的淡黄色光,空气似乎很好,用力呼吸能闻到云的味道。计江淮走到窗边了才发现原来窗外面笼着防盗网,这是在城中村里很常见的防盗防坠铁丝网,他有些失望,从这里跳下去的选项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