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江淮呆坐在座椅中,他现在知道乐乐为什么会归于平静,那是绝望和无力拉扯的结果,事情超出了想象,对失控的生活无能为力,最后内心麻木变得一心求死。在无可奈何的困境下,计江淮庆幸这是自己的肉,庆幸自己的肉被做得很好吃,他妥协地张开嘴,允许这些肉回归他的身体。

欢迎会在所有肉扒被吃完后就结束了,计江淮和乐乐都被送回下层,于森林重新给乐乐的项圈系上锁链,计江淮抓着轮椅自己爬到地毯上,他的嘴里还留有肉扒酱料的香味,柔软的口感仍在舌尖和喉咙间流荡。他应该有更激烈的情绪,可惜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第一次吃了自己的肉,按理来说人肉是不可以吃的,但左丘章一肯定有消毒灭菌的方法,不然左丘也不会放心地把人肉喂给他宝贵的人棍玩具吃。

计江淮看向对面,乐乐像蚯蚓一样蠕动身体躲进了枕头堆里,只留个屁股在外面。

于森林准备回楼上,计江淮叫住了他:“于森林,为什么你不用吃那些东西?”

计江淮这才发现墙壁上还装了摄像头,装在各个方向的四个摄像头无死角地监视着室内的风吹草动。

于森林的表情总是风平浪静,他走近来蹲下,压低声音跟计江淮说:“因为我不是老师的玩具。”

这句话没有嘲讽的意思,于森林只是在普通地解释他跟左丘章一的关系。

计江淮的眼神很困惑,他问道:“你不会觉得可怕吗?”

于森林的样貌就很正人君子,他的性格稳重,眼神里是深谋远虑,似乎发生什么都波澜不惊。

于森林坦白道:“会。但是恐吓和威慑是必要的,只是每个人的做法都不一样而已。”

计江淮看了一眼乐乐,说:“他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你们这样做还不如杀了他。”

于森林说:“我只是一个护工,老师请我来只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你们,老师想对你们做什么我都无权干涉,我只需要在事情结束后把你们洗干净,再把现场收拾干净。”

计江淮想揪住于森林的衣领,但他看到了墙上的摄像头,计江淮咬牙切齿道:“左丘是拿了你什么把柄让你这么听他的话?你又没有被打断手脚,为什么还要像一条狗一样听他命令?”

于森林突然坐了下来,他的视线跟计江淮变得平齐,他说:“你好像误会了,我不是被威胁的,我是自愿留在这里帮老师的,老师能来找我是我的幸运。他需要有人帮他照顾乐乐,而我喜欢照顾乐乐,我跟老师之间是平等的。”

计江淮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于森林不是纯粹的恶,也没有对性的贪恋,他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暴行,只是站在旁边想着等会要怎么清洗血迹。于森林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除了满足精神需求之外不会干预额外的事情,左丘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既不会越界做多余的事情也不会自以为是地散发善意。

计江淮快速地想了一下,他问:“那你为什么不把乐乐带走?如果只是喜欢照顾他的话没必要让他留在这里吧。”

于森林没有立刻回答,他斟酌了一下,突然就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其实我有一个残疾的弟弟,是我爸爸的私生子,我家里人从小瞒着我,所以我在成年之后才知道他的存在。他小时候出了车祸,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我爸爸不管他,他妈妈又是精神病,还是我爷爷奶奶把他送去了福利院。”

计江淮想问这跟乐乐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听了下去。

“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他,他知道我是他亲哥哥之后,不但没有恨我,反而乞求我照顾他。我一开始很害怕,不敢看到他的断肢,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我能让他过上好的生活,所以他凑上来讨好我……”

于森林停了下来,他眼里出现了一丝恨意,他说:“他想要我对他愧疚,想要我偿还我爸爸的罪过,于是我把他接回来自己照顾,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说他要跟别人走了,比起我,他更喜欢那个人,所以他要离开我。”

计江淮越听越不对劲,弟弟在利用于森林的同时,于森林肯定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超出亲情的感情,不然于森林也不会用这种说法谴责弟弟的离别。

“明明是他先靠近我的,但他找到下家之后却对我说‘我们只是兄弟’他确实很聪明,知道我不敢闹大,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走了。”于森林眼里的恨意变成了落寞,弟弟让他尝到了被依赖的快感,却在他成瘾后果断地选择抽身离开,于森林被撑大的胃口变得空虚,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替代的慰藉。

计江淮听出了端倪,他问:“所以你把同样残疾的乐乐当做你弟弟的替身?”

于森林的脸色倏地冷了,他的神情回归平静,他否定道:“不是,我没有那种癖好,我只是喜欢照顾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享受他们对我的愧疚而已。”

计江淮隐约明白了,Toby是自愿变残疾的,他知道左丘章一喜欢他的残缺,所以他不会认为自己的残废是坏事,相反会享受自己被照顾。而乐乐是被迫变残疾的,他会痛恨自己的残废,也会愧疚于给于森林添麻烦,于森林就是享受乐乐的羞愧和自责,乐乐在左丘章一那里受到的伤害越大,便越会倾向无辜的于森林,于森林不仅没有欺负他,还贴心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自然会对于森林产生极大的依赖。如果于森林把乐乐带走,那么乐乐受到的摧残就会减少,没有受到打压的乐乐将会逐渐康复、变得坚强,要是还能装上假肢就不会那么需要于森林了。

计江淮越想越后怕,于森林看似什么都没做,但他的无动于衷就是在纵容暴行的发生,等到坏事结束了,他再假惺惺地凑上去表演得像个好人,以此来骗取受害人的信任。

“所以你明白了吗?拉拢我是没用的,我只会做好我本分的工作,但陪你聊天还是可以的。你要是能乖一点的话,我也会对你温柔一点的。”于森林扶着膝盖站起来,他的视线又变得高高在上,他看穿了计江淮的想法,并直接了当地断绝了计江淮的希望。

计江淮确实有过拉拢于森林的想法,他以为于森林跟左丘章一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于森林只是喜欢偷偷作恶而已。

于森林看着计江淮的头顶,他突然弯下腰将计江淮扛了起来,计江淮突然被翻天覆地吓了一跳,他大叫道:“哇啊!你干什么啊!”于森林边走边说道:“你头发该洗了,跟我过来。”

计江淮害怕自己从于森林肩上摔下去,幸好于森林的力气很大,手臂紧紧捆住了他的大腿,计江淮毫发无伤被带到了浴室里,于森林将他放进浴缸中,拧开了水龙头之后就开始脱计江淮的衣服,计江淮挣扎道:“我自己可以!我又不是没有手!”

于森林放开手让计江淮自己脱衣服,计江淮的右腿还绑着绷带不能湿水,他便把右腿抬起来挂在浴缸上,把脱下来的衣服丢给于森林。

计江淮在病床上躺了两周,期间只能用湿毛巾擦身体,头发早就油得很难看了,他难得能浸水洗澡,还有人主动过来服务,计江淮没有回绝的道理。于森林用花洒冲湿了计江淮的头发,然后挤了几泵洗发水搓在计江淮的头上,计江淮被搓得像七月的棉花,满头白色泡沫。

于森林的搓头手法很好,力度适中,每根发丝都搓得很干净,计江淮有点享受,他问:“老师每个月给你多少钱啊?”于森林说:“不记得了,他给的钱我都没用上。”计江淮又问他:“你很有钱吗?”于森林说:“应该吧。”

一般这么谦虚的人肯定家里都很有钱,没准身价跟老师差不多,计江淮不清楚老师具体有多少钱,但肯定比冥塔里的大部分客人都家世显赫。

在洗身体的时候于森林没有回避私密部位,他托着毛巾直接搓向计江淮的下体,计江淮痛得夹紧了腿,他抢过毛巾,大骂道:“我操,痛死了!你故意的吧!”

于森林面无表情道:“下面容易脏,更要洗干净一点,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把里面也洗了。”

计江淮皱着眉头问:“你帮乐乐也是这么洗的吗?”

于森林说:“对啊,虽然有点脏,但是看到他羞愧的样子我就很高兴。”

是人都会对排泄物反感,于森林在左丘章一身边待了这么久肯定见过不少肮脏的场面,虽然不至于毫无触动,但一想到亲手把肮脏变得干净就很有成就感。

计江淮瞟了一眼于森林的裤子,问:“你看到男人的裸体不会恶心吗?”

于森林知道计江淮在瞟什么,他说:“你要是能求我帮你,我会更兴奋一点。”

浴室里只剩下水声,于森林把计江淮从头到尾洗了一遍,水雾弥漫蒙了眼睛,计江淮坐在浴缸边上,于森林蹲在地上用浴巾一点一点擦掉计江淮腿上的水滴,计江淮有点尴尬,他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一想到以后还要被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就感觉可怕。

计江淮问:“乐乐以前是什么样的?他是天生不能说话的吗?”

于森林说:“我不知道,我只照顾了乐乐一年,在那之前他就不能说话了。”

计江淮又问:“那……老师是怎么认识乐乐的?乐乐也是性奴吗?”

于森林把浴巾敞开盖在计江淮头上,被搓擦湿发时听觉会变得模糊,计江淮隐约听到于森林说:“你最好还是不要问太多,知道得越多就越难受……”

于森林帮计江淮穿上短袖和内裤后又将他扛了起来,计江淮锤着于森林的后腰抗议道:“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于森林说:“等你像乐乐那么轻的时候我再抱你。”

于森林将计江淮放回床位上就走了,他去楼上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计江淮,说:“不要喝太多,别又不敢去上厕所了。”

计江淮手握着微凉的矿泉水瓶,他没那么害怕乐乐了,乐乐不再是左丘章一恐吓他的怪物,乐乐只是一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