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知有是哥哥的孩子,但他同时也拥有着万明德的基因。他姓万,还跟万槿洲关系相当亲密,或许也会沾染上他性格和为人处事的影响,甚至还可能因为血脉的羁绊,也会在某些方面像万承煜。只是这些都没来得及让我发现,仅此而已。
我注视着他,属于亲缘的那层薄纱被摘取掉,便越看越觉得他没有之前那样长得像哥哥。
除了那双眼睛轮廓像哥哥以外,瞳色都是属于万家人的淡灰。
怎么会这样?
万知有本就不是在爱中出生的孩子。他诞生于血与泪之下,谎言、苦痛和虚假编织出摇篮又伴他长大。
…早该想到的啊。
这次没克制住,我情绪波动大到连万知有都察觉到了,他可能也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惹得我生气,又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来:“对不起……”
“不,你没做错什么。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干笑两下,一时间忽然词穷起来,竟不知道再接些什么话才好,只能摸摸他的头,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对不起。
可能是向哥哥说的,但也可能是对万知有。
“王姨。”
叫住保姆后,她恭敬地问我有什么事。我笑了笑:“万槿洲或者万明德,您随便给谁打个电话都好,告诉他们我上楼去休息了。”
保姆点点头应好,顺带问我要不要把小少爷也送上去。
我上楼的脚步迟疑一瞬。…到底人心是肉长的,我没当着万知有的面抛弃他。
“不用。在他们赶回来之前,就麻烦您帮着带带了。”
毕竟,我可能再也不会想到万知有了。
作者的话:小孩的年龄设定可能有点问题…等我后面修文再改,目前当他是个识字很多读了很多书所以懂得挺多的崽吧。
一天不到干两章…真的是睁眼就开始敲字,已经彻底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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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槿洲番外
很适合放在这里,算承上启下。(?诚邀大家一起看看老二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在大部分孩子多的家庭中,似乎总有那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律:老大受到最多器重、老幺获得最多宠爱。而居于中间位置的孩子,往往是最容易被忽视掉的那个。
万家也没能避免。
“槿洲从小就很乖,都没让我们怎么操心。”正值壮年的女主人笑了笑,将一缕垂落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豆大的珍珠耳环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闪着亮光,“不像明德是个小闷葫芦,可愁他以后在商场上怎么跟别人谈判呢。”
“槿洲懂事听话,学习和生活都能兼顾得很好!”退居二线养老的前任家主身体依旧硬朗,握着拐杖坐在檀木椅上不动如山,谈到最小孙子难得露出些额外的情绪,“哼,哪跟万承煜那个皮猴子一样,吃饭都要追着喂到他嘴里去!”
语气嗔怪,却也总归是嘴角挂笑。
父亲和母亲将象征家族权力的剑柄交付给年长的哥哥,祖父同祖母砌好用金银搭建的高塔得以让年幼的弟弟登顶俯瞰众生,各自忙碌着生活和事业,便无法分出多余精力给中间的少年。
在他们的余光中,万槿洲慢慢长大,身躯从清瘦逐渐变得挺拔,鼻梁上架起能遮盖更多情绪的眼镜。
大家惊叹他能够不声不响又飞速地将化学制药学位读到博士、回国不久立即被聘请成为国家研究院最年轻的副主任,还手握着两项最高级别专利,最后只能以堪堪夸赞一句结尾:“时间过得真快,一睁眼槿洲长这么大、变这么厉害了”。
晚宴上,旁支叔母挽着同伴的手小声地说着话,即使用扇子也没能阻止或羡慕或妒忌的情绪伴随窃窃私语钻进不远处万槿洲的耳朵里。
当时还在世的祖母腿脚早已不便,但慢慢举起盛有红酒的高脚杯动作却还算稳当,她招手示意万槿洲过来,跟他轻轻碰杯。
“做得很好。”哪怕只是为数不多的正眼青睐自己这个次孙,祖母也相当熟稔地表现出得体的慈爱,就像对他的关心一直都在那样。她抿了一口红酒,笑道,“将最珍贵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让外人眼馋又忌惮。万家人就应该是这样。”
或许祖母自己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被万槿洲铭记、并贯彻到了余生。
包括对待秋炀也是。
万槿洲和少年的第一次相遇在燕城大学,他作为客座教授给学生上选修课,秋炀跟着舍友来蹭。
偌大的教室坐满了慕名而来的学生,或许是听说了他的名气,又或许是听说他长得年轻帅气,在大多数都是女孩儿的人群中,少年和他舍友两个男生显得格外醒目。
课上接触到万槿洲若有若无的目光,秋炀没多想,他确实要承认老师讲课讲得不错,语言风趣幽默,于是再一次跟对方对上视线的时候,他跟随万槿洲的内容点点头,抿嘴弯了弯嘴角。
自信、俊秀、干净,甚至…漂亮。这是万槿洲对秋炀的第一印象。而少年这个笑容让他立即就想起了本科阶段做的一个小实验,从乙酰苯胺粗品溶液中提取出结晶,放在阳光下透亮得流光溢彩。
他忍不住在心底对比了一下当时和现在的心情,一样的欣喜、悦动,或者更甚。
那天傍晚,万槿洲找到系里负责档案的老师,轻描淡写地说想调一位学生的资料看看。对面这位背景深厚、连主任都要敬三分的客座教授,老师丝毫不敢有一丝懈怠,很快就在系统上打开新生一届的预览图。
万槿洲近视度数不低,但依旧一眼就看到了秋炀,最后要走一份打印文档才离开,坐进车里便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秋炀……”他轻轻念上几遍,盯着彩印文件上的少年证件照露出笑来。
跟少年接触并不算难,万槿洲适当展现出礼貌又不失分寸的姿态,两人成为朋友,还加上了终端联系方式。
秋炀开玩笑,称他们俩是“忘年交”,万槿洲没说话,在告别之前的路灯下,揽住他奉上一个轻吻。
落在脸上?还是嘴角边?万槿洲自己也记不清了。
“我想要的并不是忘年交呢,小炀。”他松开手,从愣住的秋炀头顶抚过,捻去一片落叶。
叶子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万槿洲跟少年说晚安和再见。
猎物还没上钩,甜美的气味却先将黑色的老虎引了过来。万明德难得出现在筵席上,其中的不对劲很快让万槿洲嗅到。他只是带着少年作为“朋友”在万家范围内经过一圈,也足以让他的大哥为惊艳停留了两秒的目光。
一见钟情?在商场和政圈叱咤风云的万明德竟然还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