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 / 1)

往年为他酿下的各式佳酿,如今有了新的用途。再好再醇再香的酒,也不过是她清理他的道具,至于清理后没用完的酒,解萦勉为其难,会逼着君不封强行下咽。几次下来,君不封时常被陈年佳酿醉得浑身无力,甚至在被她按着翻云覆雨时吐得昏天黑地。

大概在那之后,他对酒就有了阴影。

一个好酒之人,面对往日自己最爱的酒水,居然只会本能地逃窜。

解萦勉强同意了君不封的请求,出外准备熬煮肉粥肉汤和肉粥,这姑且算是她唯一拿手的两类食物。

这天,君不封得了久违的善待,长期赤裸的身上多了一块破破烂烂的遮盖,解萦不仅给他熬了粥,还为他熬煮了清新开胃的汤药。她还特意扶着脱力的他,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就像她小时候照料他那样。

汤药清甜爽口,粥中亦有惊喜。里面夹杂了肉末和青菜,剁得很细,与平素两人吃下的粗放迥然不同。仅是小小的一碗粥,他已经看出解萦的用心。虽然胃口依旧不振,君不封带着欢欣,勉力而为,浑身不适地享用了小姑娘给予他的难得善意。

肉粥成了他的那几日的固定饮食,偶尔也有烧鸡和糕点打底。但随着他胃口的好转,解萦的耐心也逐渐殆尽。前几日还能看见用心,后来就成了单纯的白粥。在一次突如其来的虐打之后,君不封的特权消失殆尽,又成了她肆意玩弄的好狗。

总觉得一个活着如同死了,一个半死不活却想生着。两个人,形态相反

其实都在等熬出头,只是一个想的是双死,一个想的是双活。 想不到吧,最想得到爱的那个,反而最先撑不下去,被无度索取爱的,即便活得再狼狈,也想努力给他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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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殉道(三)

这夜,解萦给他塞了五个虫笼,待她呼吸渐次平稳,陷入安眠,君不封不再做戏,直接放弃了排出虫笼的举动,任由疲倦占领身体。排出虫笼并非难事,但轻而易举达成了她的要求,感到无聊的反而是她。

他绝不吝惜为她创造羞辱自己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随着解萦的残忍日趋崩坏,所作所为逐渐接近狗一般的盲目讨好。既然看不到她的快乐,那就退而求其次,抓住她稍纵即逝的笑。哪怕他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受尽屈辱,痛得无以复加,可只要看到她嘴角的微小弧度,快慰足以抵挡那灭顶的苦痛。只是当争斗偃旗息鼓,熟悉的疼痛又会卷土重来,直面他们的难堪。

睡醒后,解萦站在他面前,恶意地踢了踢他的小腿,讥嘲道:“不错嘛。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排出来两个?”

他小心地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讥嘲,随即阖上双眼,安静等待她的责罚。

解萦拿了一根刚被点燃的崭新红烛,搡着他与她对坐。

君不封微微一笑,知道她是要往自己身上滴蜡。

蜡油尚未上过身,不清楚会有多痛。君不封谈不上对此跃跃欲试,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做戏是否还要继续。

短暂的撩拨之后,蜡油如细雨,被她泼到了自己身上。

那带着火光的高温一路下坠,蜡油一滴一滴悬下去,倒也免却了他做戏的功夫。君不封惨叫之余,似乎闻到了一股被烧灼的焦味。可叹的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待他熬过了这轮痛楚,解萦神态轻松地在他胸口与后背滴起蜡,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刁钻折磨。

直到君不封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连凄厉的惨叫声都发不出来,解萦才悠悠收了手,随手给他塞上两枚丸药,才着手清理他身上的蜡油。

解萦拿的这种蜡烛,并不是欢场上的特制蜡烛,仅是留芳谷随处可见的日常用品。

这种蜡油清理起来并不方便,解萦拿着剃刀,蹬去绣花鞋,直接坐在他胸口,两脚死死踩着他的手腕,大手大脚地在君不封身上刮弄,给男人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新伤。

大致将蜡油搜刮干净,解萦推着他去洗澡,之后便将他晾在一边,整个人又沉浸在春宫图的绘制之中。

这日的后半段姑且算安稳,解萦也给他展示了画稿的草图,画稿不似现实,在解萦五彩缤纷的画作里,他们两人的故事仍在继续。

解萦睡后,君不封僵在地上养伤,又一次迎来了只有自己清醒的孤独夜晚。幸好如今病痛缠身,身体的疲累足以掩盖他的烦闷。

虽然疼痛无休无止,君不封到底陷入了一场并不踏实的睡眠。

这是一顿久违的好觉,君不封被迫惊醒时,心情分外愤懑。

他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潮气,抬眼看了看偏窗外的景象。乌云已经遮蔽星月的行迹,盛夏时节的疾风暴雨,来势汹汹。

突来的瓢泼大雨也冲垮了解萦此前布置的排水渠,雨水很快灌进了密室,没过了他的脚背。而君不封在这种突发的寒冷中打了个寒噤,听见一声惊雷。

他下意识摸来一块光芒最为黯淡的不夜石,瞟了一眼解萦的情况。

小丫头正在雷声的余韵中不耐烦地来回翻身,处于将醒未醒的边缘。

他慢腾腾地靠近她,坐在她身侧。

他替她盖好薄被,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双耳,不让她被这突发的惊雷搅了睡意。

雷声减消,君不封收回手的间隙,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束缚,突然一愣。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夜里,他总是双手被缚,孤立无援地跪伏在地。

似乎只有今日,他的双手属于自由。

解萦破天荒地没有给他施加束缚,她甚至将自己的一切弱点暴露在他眼前,他能看到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可以随时拿她的命门做文章。但与其说这是解萦的偶然疏忽,不如说,这是她留给他的一个恶意考验,也许她心里始终期盼着他的反抗,至于她自己的结局是毁灭还是无恙,她都满不在乎。她想考验的,是他对她的真心。她等着他的野心暴露,这样他的暴力正好验证了他此前诺言的虚假。他注定是逃无可逃了,而她也可以更进一步,拿他的反骨举动来进一步折磨他。

君不封也确实上了勾。

确认自己双手自由的那一瞬,他下意识看了女孩一眼。

他在想,如果现在掐住她,几番挣扎之后,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可以戛然而止了。可在这么想的同时,他听到有人在唤他。

回过头去,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唤他大哥。

一声一声的,从怯懦到无畏,从撒娇到撒泼。她一直唤着他,始终笑脸盈盈的,直到她长大。

君不封突然歇斯底里地捂着肚子痛笑起来,无声笑了许久,他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恢复了平素的思想空白。

不去思虑那个可能,那它就永远不会变成未来。

他会远远地守在一边,勉强维持他们的现状。

凭空一声惊雷,解萦打了个哆嗦,在睡梦中发起抖。他牵住她的手,心疼地哄她,女孩不清不楚地嘟囔了几声,他很清楚地听到,她在唤他大哥。

之前在脑海中听到的,是留存在他体内的梦,梦醒了,他很意外还会在解萦口中听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