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应下,萧甫山脸色愈加柔和,手落到她的脸颊上,指腹间细腻如凝脂。

萧甫山眼神暗了下来,叹息了一声,覆身吻了上去。幼菫只觉天旋地转,睁大眼看着他。

萧甫山手轻轻覆上她的眼,声音低沉沙哑,“闭眼。”

外面隐约传来三更锣响,难怪今早张妈妈不舍叫她早起……

他伸手将幼菫揽着翻过身来面对着他,她眼睛紧闭,眼角还噙着泪,脸颊上还有泪痕。他用指腹轻轻擦掉眼泪,将她连锦被一起揽到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头顶柔软的秀发。

幼菫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声,似是低沉的战鼓,鼻息间有股男人独有的气息。

萧甫山穿上中衣出去叫了水,水很快就抬进来了。

幼菫想要起身,却被萧甫山打横抱起,她红着脸埋头在他胸前。

浴桶中的热水将身子包裹,她瞬间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身上的疼痛似乎减缓了许多。

青枝和沉香一直在一旁屏息候着,萧甫山出了净房,二人才放松了些。荣国公气势逼人,他在的时候她们几乎不能呼吸。

曲妈妈收起了床上事先铺好的白色元帕,上面是一朵艳丽的红梅,她神色复杂地叠好放入一个檀木匣子。绿芙心不在焉地整理着床铺,上面一片狼藉,她红着脸,余光瞄着萧甫山,他那么威武不凡,对夫人真好,还抱她去沐浴……

萧甫山穿上直缀出去了,出了院门,萧东从阴影处现身出来,低声禀报,“有五十多个黑衣人从三处院墙进来了,死了十六个,嘴里都藏了毒药,活捉了一个,及时卸掉了下巴,剩下的都跑了……”

宁贵太妃派人来索要世子,拜堂之后就下令把裴弘元放回去了。他居然动用了死士,若不是府里提前做了布置,增加了两倍的侍卫,恐怕今晚是要出大乱子。

萧甫山捏紧了拳头,脸色阴沉骇人,“府里可有什么损失?”

“靠近后院墙的一处群房起火了,是泼的火油,侍卫们很快就赶过去了,火没烧起来。”

“把他们看好了,明日本公去看看。”萧甫山的声音平静,可萧东知道他是怒极了。

沐浴后出了净房,见萧甫山淡然地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幼菫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床上。萧甫山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险峻的嘴角微扬,小丫头脾气还挺大。

幼菫深深埋在被子中,被褥都重新换过了,上面熏的沉香让人心境安宁平和。

净房里的水声停了,萧甫山合上帷帐,在她身旁躺了下来,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外面的龙凤花烛还亮着,隐约能看见床围上浮雕的海棠花开锦绣。

☆.第九十四章 木槿

早上幼菫被青枝叫醒的时候,她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大红罗帐茫然不知何处。拔步床内一片昏暗,帷帐外的红烛燃了一夜,外面已隐隐有下人走动的声音了。

枕边已经没人,她还是睡在萧甫山的被窝里。

她是嫁人了啊,以后是萧家妇了,荣国公夫人。

幼菫嗓音沙哑飘忽,“青枝,现在什么时辰了?”

青枝把帷帐拢到两边,一边答道,“小姐,已经卯时了。国公爷半个时辰前起的,去了外院的练武场,说一会回来用膳。”

他昨晚睡那么晚,怎么起的来的。

身上很痛,如被车轮碾压过一般。幼菫忍着不适爬出被窝,今日是她在国公府第一次正式露面,可不能马虎了。青枝服侍她披了袄子,曲妈妈领着绿芙和红芙进来了,沉香手里捧着衣裳跟在后面。

几人恭敬请了安,幼菫点点头,就去了净房,青枝跟了进去服侍。

见幼菫已坐到了梳妆台前涂抹香膏,曲妈妈说道,“夫人,绿芙梳头很好,您以后得梳妇人头了,不若让她伺候您梳头。红芙描眉描得好,定能让夫人更加光**人。”

四个大丫鬟加上一个妈妈在跟前一起伺候,实在有些乱,张妈妈从昨日便一个劲的推销绿芙和红芙。

幼菫淡淡道,“我跟前的二等丫鬟紫玉,梳头也是很好的。以后不必四个大丫鬟一起进来伺候,你们四个排一下,白日晚上的屋里有一两个大丫鬟就足够了。”

曲妈妈自恃是是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以为幼菫只不过是个小丫头,初来乍到定是没有主心骨的,对她必定要恭敬信赖才是,却没想到第一天就给了她一个软钉子。

曲妈妈笑着应下,“夫人说的是,以后让他们轮班进来伺候。”

萧甫山从外面进来了,身穿黑色劲装,似乎已经被汗水浸透。

幼菫给他福身请安,“国公爷。”

萧甫山见她随意披着红色小袄,眉眼皆是风情,比昨日多了几分妩媚,又很乖巧的样子。

他眼内带着笑意,“你先梳妆吧,一会进宫谢恩。”

还要进宫谢恩?那岂不是时间很赶了?

已有婆子抬了热水进来,萧甫山进了净室。

沉香伺候幼菫穿了件大红色遍地金五彩妆花通袖袄,暗红色缠枝纹马面裙,绿芙给她挽了个圆髻,缠丝镶大东珠金簪,赤金观音分心,又从妆奁中取出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东珠的宝结要给戴上。

幼菫看了看那个宝结,已经有个大东珠的金簪了,再加四颗大东珠的宝结,是想告诉皇上荣国公有多富裕吗?她可是知道他前不久刚被弹劾了贪污军饷。“这个太华贵了,换点翠珍珠宝结就好。”

绿芙屈身应了声“是”,又换上点翠珍珠宝结,额间贴了红色花钿,赤金镶红宝石的耳坠。

梳妆完毕,红芙上前给幼菫匀面画眉,她给画的是很柔的弯月眉,其实幼菫不太喜欢这种毫无眉峰的眉形,不过今日是新婚第一日,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萧甫山从净室出来,见幼菫已作了妇人打扮,身材玲珑有致,纤腰不盈一握。挽起的发髻显得她脖颈修长优美如天鹅,明艳中带着几分稚嫩,别有一番风情。她的模样很适合穿红色的衣裳,美得令人窒息。想到今天还要进宫见皇上,还要见族中众人,他又觉得这身打扮太过明艳了些。

幼菫见他上下端详着自己皱眉不语,便问道,“妾身的装扮可是有哪里不妥?”

萧甫山想了好一会也没挑出有何不妥,却还是不想让她这么出门,“袄子另换一件。”

她觉得这件挺好的,不明白他为什么。

沉香和青枝又打开衣柜,捧了两件袄子出来,一件大红缂丝牡丹花开通袖袄,一件大红柿蒂纹折枝花缂丝通袖袄,这些云锦都是荣国公府送去程府的,顾氏都让幼菫做了新衣裳婚后穿。

哪一件都很艳丽,萧甫山指着那件大红柿蒂纹折枝花的通袖袄,“就这件吧,更端庄一些。”

幼菫本想去宗祠祭祖的时候穿这件,既然夫君给她挑了,她顺从地换上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