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甫山吃的快速,不一会功夫,饭菜便吃得干干净净。

老夫人见他这般饿坏了的样子,有些心疼,他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过得算是什么日子。

吃完饭去了次间大炕上,永青正在上面睡着,瘦瘦小小的,脸色苍白。

萧甫山胸口抽痛了一下,他撇过头去不再看他,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

萧甫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茶壶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声响。

永青身子一抖惊醒了,扁着嘴哭了起来,老夫人忙拍着他的后背哄着。

萧甫山皱眉,“母亲,您不能这么惯着他,都成什么样子了!”

永青听到父亲的声音,立马停了哭声,惊恐地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老夫人不悦道,“他从娘胎里带着的身子弱,不仔细点怕要活不下去了!你不想见他,以后也不必来给我请安了。”

“母亲,他马上就四岁了,还不会走路,胆子还这般小,他身子再弱也得走路才行啊。”

老夫人揩着眼泪,“你说的轻巧,他连坐着都没力气,怎么走得了路?你若嫌我带的不好,倒是给他们找个母亲来照顾他们。”

萧甫山心中烦闷,出了老夫人院子,一侍卫跟上来低语了几句,萧甫山沉声道,“去忠勇王府。”

在忠勇王和萧甫山还未到松山镇的时候,顾晋元已经得了消息,他冷冷一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忠勇王身材高大威猛,气势摄人,不怒自威。虽年过五十却依然能披甲上阵,不上战场的日子也是常去三丰大营练兵,很是勤勉。

此时站在松山镇逼仄的小巷子里,他却有几分忐忑,生出几分近乡情更怯的情绪来,面前是座普普通通的小宅子,黑漆木门上已有些斑驳,他的手犹豫了几次,迟迟没有举起来。

他自己亲手酿的苦果,今日到了品尝的时候了。

就在忠勇王鼓足勇气举手要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缓缓开了。

院子中间长身玉立着一清萧挺拔的阴郁男子,手提长剑,一身劲装,冷冷地盯着忠勇王。

忠勇王仔细端详着顾晋元,和他一样漆黑如墨的眼眸,一样如鹰钩般的高鼻,一样清冷的薄唇,他双目骤然通红,像,太像了!他仿佛在看年轻时的自己,哪怕是现在,他若是剃了胡须,也是有七分相像。

这是他的儿子!

他缓缓迈开步子,一步一步似有千斤重。

待离顾晋元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顾晋元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直直地指向他的面门。

忠勇王只当他是小孩子耍脾气,不甚在意地想抬手拨开剑,却见那柄长剑直直地刺了过来!

忠勇王身形一转避开长剑,见他出招凌厉充满杀气,顿时不敢掉以轻心,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与顾晋元过起招来。顾晋元每每出招皆是杀招,招式狠辣不留一丝余地。忠勇王征战沙场大半生,战场杀敌为的就是取人性命,也是出剑便是杀招。若是不知道的人看来,两人不像父子,倒像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候在一旁的侍卫们个个冷汗直流,生怕哪个出了意外。

剑声铿锵,二人搏杀了一炷香功夫仍不分胜负,忠勇王瞅着空挡忽地往后一跃,跳出了战斗。

看着眼前气息丝毫不乱的顾晋元,忠勇王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不愧是本王的儿子!”

忠勇王一生勇猛善战,身份尊贵,最大的遗憾就是王府后继无人。来之前只听说顾晋元是今年京兆府的解元,虽也欣喜,却终归是有些遗憾,他若是长在王府,此时应能跟着自己上战场杀敌了。

不想顾晋元书读的好,武艺更是了得,能跟自己缠斗一炷香时间依然从容不迫,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不禁惊喜不已。

顾晋元冷冷道,“忠勇王莫不是认错人了,我爹早死了。”

忠勇王笑声戛然而止,他当年听信谗言,追杀赵侧妃,激愤之后冷静下来,已觉出事情不对,暗中派人查寻她的下落,却为时已晚,她似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每年的春天他都会外出一两个月,走遍了大燕的每一个角落,只希望能遇到她。。

顾晋元怨恨他是应该的……

忠勇王迟疑道,“你母妃她……可还好?”

“死了。”顾晋元淡淡扔下一句,转身进了屋。

忠勇王面露痛苦之色,双目紧闭,铮铮铁汉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宜兰……是我对不住你……”

忠勇王在院中站里良久,抬脚往屋内走去,终是他对不住他们母子,他低一下头又何妨。

忠勇王高昂了一辈子的头今日低到了不能再低,他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十一月底,京中发生一件大事,忠勇王寻回了流落民间的小王爷,王府连日大摆筵席。王爷想让宗室给他上宗室玉牒,要知道,皇家为避免血脉混淆,生在外面的孩子是不能是宗室玉牒的。祖宗规矩在那里,皇上和宗室自不会为他破坏了祖宗规格,忠勇王便每日上一道折子,让皇上不胜其烦。

朝野哗然,民间也议论纷纷,皆对这位得忠勇王疼爱的小王爷充满好奇,传说他年轻俊朗,器宇轩昂,有适龄女儿的世家贵族们便蠢蠢欲动起来。

可没过几日,这件大事便被另一件大事压下去了。忠勇王的痴傻儿子玮郡王在宫宴上被皇上打得皮开肉绽,扔进了死牢,无论是忠勇王还是皇后,都劝说不了雷霆之怒下的皇上。

这件事虽宫中刻意遮掩,还是在上层传开了。那傻子从宫宴上跑了出去,不知怎回去竟跑去了后宫,轻薄了皇上颇宠爱的柳才人,那柳才人当场便自裁身亡了。柳才人刚进宫不到一年,十七八岁年纪,正是花骨朵般的年龄。老皇上随着年龄渐长,对年轻的宫嫔更为宠爱,柳才人正正是老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

宠妃被辱,老皇上怎可能受得了这等奇耻大辱,差点当场拔剑杀了玮郡王,还是贴身太监冒死抱住了皇上的胳膊。忠勇王手握重兵,这一剑下去,皇上怕就和他结下天大的仇怨了。

☆.第六十四章 度化

庄子里吃食太简单了,幼菫又是对吃食要求高的人,张妈妈担心好不容易养胖了一些的幼菫再瘦回去,自来了庄子又重拾旧业,带着几个丫鬟做起了豆腐,发起了绿豆芽和黄豆芽,盼着幼菫能多吃几口饭。又在庄子里的花房里种上了各种蔬菜,待过上一两个月,庄子里便有青菜吃了。

幼菫见二人忙得热火朝天,拖着病体也凑起了热闹。

庄子里是不缺大白菜的,这是农家冬季最主要的蔬菜了。幼菫拉着青枝做起了辣白菜,辣白菜是前世幼菫餐桌必备。幼菫不禁庆幸让秦先生从海外引进了不少新蔬菜品种,其中一样就是辣椒,如今虽在大燕国还没有普及,在京城却不难买到了。

幼菫一直想开个川菜馆,她大学就是在四川上的,学校路边有那种现场炒菜,她最喜欢的就是点好菜站在一旁看厨师的表演,她虽没学会颠勺,可各种川菜做法可是了如指掌。但是最近事情繁多,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该把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萧十一萧十二两位侍卫在庄子上的日子过得清闲,不需要训练,每日还有做法新奇的吃食,明明是普普通通的食材,从她们的厨房端出来却分外好吃。比如那麻婆豆腐,香辣过瘾,每顿都能因这道菜多吃两碗饭,再比如那红烧肉,水煮鱼,宫保鸡丁,红焖羊肉……不出几日他们便发现自己原本精瘦的腰身似乎胖了一圈。

二人嘴里衔着枯草叶子,坐在墙头晒着太阳,看着她们主仆几人忙忙碌碌的捣鼓吃食。

“你说他们捣鼓的是啥?”萧十一问。

“是啥我不知道,但肯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