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元走到雅座旁边,弯腰低声安抚道,“无事,你们俩坐着便是,。”

幼菫乖巧应道,“好。”便不再理那边,端起茶盏慢慢品着茶。幼菫刚才看到了萧甫山,心道怎会这般倒霉碰到他呢?这是又为难起顾晋元来了,他位高权重,顾晋元在他面前太过势弱。

顾晋元转过身来对着萧甫山三人,萧甫山冷眼看着顾晋元和幼菫的默契互动,眸光不带半点起伏,幼菫似乎能感觉到那实质般的目光在射向自己。

“走吧。”萧甫山往后一甩大氅,转身下了楼。

端王和宁郡王相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也潇洒扬长而去。

顾晋元坐回位子上,沉默着倒了盏茶一饮而尽。

幼菫和文秀坐在对面有些心虚地看着他,要是她们不来茶楼,也不会碰到荣国公了。

幼菫清清嗓子,“怎么青枝他们还没过来?”

顾晋元淡声道,“我送你们回府。”

幼菫郁卒,她还想去酒楼看看呢,酒楼重新开业后他就没去过。此时却也不敢再跟顾晋元讨价还价,便蔫蔫应道,“好,听表哥的。”

三人下楼,顾晋元去结了账,便出门往回走。

走不多远便遇到了青枝他们正引着马车往这边而来,在青枝伸手之前,顾晋元扶着幼菫上了车,又扶文秀上车。

萧甫山一行正站在不远处,几个官员正在恭敬地跟端王交谈。三人容貌太过惹眼,路上不少年轻女子羞涩地投去爱慕的目光。

萧甫山看着马车离去,到了前面路口便转弯没了踪影。

宁郡王闲闲说道,“荣国公要是有兴趣,讨回来做个小妾便是。不过看起来谢解元跟她似是一对,你得横刀夺爱了……”

萧甫山冷哼了声,“你若觉得无聊,我可以安排你去西郊大营呆上两个月。”

宁郡王最怕的就是萧甫山这一招,他还真能把自己扔去西郊大营,那里面的残酷训练,几天就能让人脱一层皮,他可是体验过的。“那暴虐成性的传闻也不算冤枉了你,对兄弟都这般冷酷无情。”

萧甫山正色问道,“你刚才在茶楼时说顾晋元面善,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宁郡王诧异道,“你怎对那小子这般感兴趣?我看着面熟,可能是哪里碰到过。”

“你没觉得他像谁?”

宁郡王皱眉想了一会,摇摇头。“你觉得他像哪个人吗?”

萧甫山道,“等去榆州的人回来,说不定就有答案了。”

回府后,文秀把马车里堆着的一堆盒子里找出自己的东西拿走,剩下的一股脑搬回了落玉轩。幼菫虽没去成春和楼,今日也是收获颇丰,喜滋滋地重新试了遍羽绒服,又开始拆买回来的东西。拆了几件之后,发现一个四方盒子看着眼生,打开发现里面是个掐丝珐琅暖手炉,小巧又好看。幼菫回想了下自己和文秀都没有买手炉,猜应是顾晋元买的被自己不小心搬回来了。便又放回盒子,抱着去了瀚文轩。

顾晋元见幼菫抱着个盒子,便明白了她的来意,那个暖手炉是他趁他们去成衣铺的工夫,去对面的店买的。

幼菫把盒子递给顾晋元,“表哥的暖手炉被我不小心搬走了。”

顾晋元没有接,淡声道,“我用不到,你拿着用吧。既然怕冷,出门就带着个手炉。”

男女之间忌讳私相授受,幼菫迟疑道,“……怕有些不妥。”

顾晋元低声道,“又不是荷包玉佩,怎这般谨慎了?”

幼菫怕自己再推辞他就恼了,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便道了谢,也不再多留,便要回告辞。

“等等,”顾晋元看着她道,“我明日要离开程府一些时日,现在算是跟你辞行了。”今日文秀一直跟着,他也没得上机会说。

幼菫惊讶问道,“表哥要去哪里?书院不是不用去了吗?”顾晋元应没什么亲近的亲戚了吧?

“一个故友那里。你以后莫要出门了,铺子里的事,不要亲自去跑动了。还有大夫人那边,莫要跟她正面起冲突,你势单力薄,能自保已是不易。”顾晋元又顿了片刻,“荣国公此人危险,能避开就避开,要懂得保护自己。”

这番殷殷叮嘱还是挺让幼菫感动的,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我记下了,表哥保重自己。”

顾晋元轻声道,“堇儿也保重自己。”

幼菫点点头,想着他还要收拾行装,今日已被自己耽搁了半日,便辞别抱着暖手炉走了。

顾晋元见她走的利落,心中不免失落。她这般不开窍,对他而言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第五十一章 逼问

松山镇是京城北边的一个小镇子,因松山书院而闻名,松山书院依山而建,书院前店铺宅院林立,依托书院而生存,很是兴旺。

在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里,有座很寻常的两进五间房阔的宅院。顾晋元正坐在塌上跟一灰袍中年男子下棋,顾晋元落了一子,灰袍男子笑道,“你的棋风凌厉了不少。”思考良久,方落了一子。

顾晋元啪嗒又落一子,淡声道,“陆先生输了。”

陆辛道,“你今日没了耐性,以往你是要步步铺陈许久的。”

顾晋元慢慢往棋罐里捡着棋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是让陆辛心中一战,“陆先生说一下你的来历吧。”

“当年便已告诉你了,我是你父亲的故交。”陆辛缓缓站了起来,踱着步子到了门口。

“先生是易容了的。不知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陆辛脚步停住了,转身看向面色淡然的顾晋元,他还在不疾不徐地低头捡着棋子,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陆辛回到塌上,目光炯炯地看着顾晋元,“你还看出了什么?”

“这座宅子前后左右的宅子里住的都是练家子,都是陆先生的人吧。”

“还有呢?”

“十年来,先生只说你是父亲故友,却又不肯说是因何结识,父亲自我幼时便一直在榆州,深居简出,不曾离开榆州半步,就连姑母出嫁都不曾送嫁。却不知是如何认识先生的?”

陆辛道,“我是武林中人,游历天下,结交广泛,认识你父亲也很正常。武林中人自会有仇敌,易容避祸实属无奈之举,左右宅子的人都是我的手下。”这个解释他自己都不信,也没指望顾晋元能信,但此时只需给他一个解释堵住他的话头就好。

顾晋元手中捏着棋子,轻轻用指腹来回摸捻着,“父亲自我年幼便教授我武艺,严苛异常,严寒酷暑不曾中断过一日,在去世之前也是叮嘱我切莫懈怠,之后陆先生便出现了,对我更为严苛,且所教招式狠戾,皆是杀招,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