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宋哥,你也别太郁闷,这种事情也并不是个例。”这是海同深的声音。
宋宇涛听起来有些愤懑:“是,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知道吗,今天发工资,我每个月看着我这工资到账的短信,我是真的无奈。我媳妇现在在楼上做透析,我老妈在床上躺着,每个月工资一到账,直接转给保姆一大半,剩下的钱也就够我媳妇透析的。2月底开学给闺女交完学费,这个月补习班又该续费了。人家都是月光,我倒好,直接日光。这钱到手就没,一分都存不下。”
海同深玩笑着:“要不我借你点儿?”
“这不是借钱的事啊!”宋宇涛说,“你说如果没有亓弋,我顺利升正科,基本工资至少能多三百吧?还有公积金、绩效、外勤补贴那一堆自然都跟着水涨船高,算下来一个月我至少能多拿八百,一年就是九千六!这还不算奖金和其他福利。像你这种不靠工资活着的人是理解不了这小一万块钱对我家的情况能有多少改善!我……唉……算了算了,我也是,跟你说这糟心事干什么!”
海同深劝道:“宋哥,咱们换个角度想。你现在手头是紧,但你的时间也充裕,家里有点儿什么事,挂个外勤直接走,也没人怪你什么。可你要真当了副支,那一堆案头工作就能把你捆在局里让你动都动不了。”
“那亓弋一天天的见不着人影,他不更自由?!我也没见他被那些文件给拴在局里啊!”
海同深:“你没见不代表人家没做,对吧?禁毒支队这小半年的案头工作可从来没被落下过。而且宋哥你得这么想,他一天天不见人影也没人说他,不还是因为他有背景吗?要换成你行吗?你要是像他那样甩手就走,你觉得局长会碍着面子不说你,还是跟你说那些‘职级越高责任越大’的官话?咱都已经选择警察这个职业了,那些‘离家近挣钱多工作少’的事情就别想了,对吧?”
何冬阳插话:“欸你这臭小子,谁说我打算跟他这么说话了?”
“对对对,您不说,我说,行吗?”
“仗着身上有伤就胡说八道,透着是我不能打你是吧?”何冬阳翻了个白眼。
海同深:“我没受伤您也不能殴打下属啊。”
“行了,别贫了!”何冬阳率先起身,“看你伤得也不太重,要不要告诉家里你自己决定,局里还一大堆事,我先走了,你歇着吧。”
“局长慢走!二位也慢走!”
送走了他们三人,海同深拿出手机给亓弋发了消息:【怎么还不回来?】
【马上。】亓弋很快回复。果然,不到五分钟,亓弋就拎着保温桶走进了病房:“赶上早起看病的病人多,排队。”
“嗯。”海同深应了,而后扒着保温桶好奇道,“买什么好吃的了?”
“鲫鱼汤。”
“咳……”海同深抿了抿嘴,“我又不坐月子。”
亓弋:“你失血了。”
“鲫鱼汤是下奶的,红枣和动物肝脏才是补铁补血的。”
亓弋眨了眨眼,说:“哦,那我去给你买”
“哎哟行了,我逗你的,喝什么不是喝啊!”海同深把保温桶抢过来放到床尾小桌板上,“你说说你,审嫌疑人的时候那么机灵聪明,怎么这会儿又听不出话来了?”
亓弋贴心地把筷子和勺拿出来摆放好,说:“你先吃,我出去办点事。”
“你去哪?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就在医院里,很快就回来。”
海同深看了看亓弋,没再追问,放他自行离开。
26
走出病房,亓弋深呼吸了两下,把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捏了捏那微鼓的信封,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往门诊楼走去。按照刚才询问过的方向找去,亓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三人间的病房,还好此时只有一名病人,他提了口气,走到那病人床前,干巴巴地说道:“您是葛燕吗?”
“是我,你是……?”
“我是亓弋,宋宇涛的同事。”亓弋自我介绍道。
葛燕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才恍然道:“是老宋的领导,快,快坐。”
“不了。”亓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直接放到床头,“这个,您收下。”
葛燕连忙拒绝:“哟,这可不行,这真不行,领导您别这样”
“嫂子?”海同深却在此时探身进来,“嫂子还记得我吗?”
“海支!哎哟快进来,今天这鏂撳0是什么日子?”葛燕看着海同深身上的病号服,愣了愣,道,“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没事。”海同深自然地走进来拉了椅子坐到床边,“嫂子,那信封你收着就是了,那是亓支的一点心意。好歹也是宋哥的领导,他应该的。”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怎么就是应该的了?是不是老宋又叨叨什么了?”
“还真不是。”海同深说,“是我嘴欠,把你们家里的事跟亓支说了,他听了之后就非说要表示表示。钱不多,一点心意,嫂子要是不收可就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不,不行,真的不行。我们没困难到需要”
海同深连忙道:“嫂子,听弟弟一句话,拿着这钱给闺女买点好吃的,买件新衣服。我们平常忙起来不着家,宋哥对闺女也不了解,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我们才直接送钱来。这最实惠不是?局里有心想照顾宋哥,但我们也是有规矩管着,不能太偏心。今天这事不算局里行为,是我们跟宋哥的私人关系,您就踏踏实实收着。您要不收,亓支这不是更尴尬了吗?”
“这……”葛燕看了看亓弋,又看了看海同深,最后点了头,“行,那我就收了,但我也不能白收,回头我给你们俩一人做个书包。”
海同深:“您还有这手艺呢?”
“我这也没办法干重活累活,现在没事就做点儿手工皮具,虽然挣得不多,但好歹能替老宋缓解点压力。”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海同深笑着说道。
葛燕欣喜不已:“别客气,千万别客气!还有亓支您也是,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可就说定了,我等着您做的包了。”海同深看了看外面,道,“我们就不打扰嫂子治疗了,以后家里有事您就说话,可别一个人忍着。”
“哎,哎,好!”葛燕连连应声,“你也好好养伤,快回去吧!”
亓弋走到海同深身边,扶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我们走了,嫂子您歇着。”海同深跟葛燕打了招呼,便和亓弋一起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海同深道:“还不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