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薛氏扭脸便训斥安生:“你往日里行事荒唐也就罢了,这大爷府上容不得你放肆!还不快些拿走那畜生。”

安生对于薛氏的训斥置若罔闻,一指连婆子:“上次你在府里无中生有,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被我赶出院子,便怀恨在心想要害我是不是?分明你就是这玉石榴的主人,我的小蛇已经根据香粉味道分辨出来,还要抵赖吗?”

连婆子吓得呲牙咧嘴,几乎哭出声来:“冤枉啊,婆子我的确用了水粉不假,可是我的水粉那都是最廉价的桃花粉,怎么可能是那种细腻柔和的脂粉香气呢?”

安生一声冷哼:“你从未接触过这个玉石榴,又如何得知这玉石榴里是怎样的香气?”

连婆子大敌当前,吓得几乎瘫软在地上,就连喘气都顾不上,哪里还能转动脑子?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直到安生提出质疑,她才后悔不迭。

“猜......猜的。”

那条珊瑚蛇已经越过她水桶一般的腰,继续攀山越岭。

安生笑笑,继续问:“那你再猜猜,适才三小姐如何会知道我的包袱里就有针囊?此事除了我与端午没有人知道。”

连婆子浑身汗如雨下,磕磕巴巴:“不,不知道。”

老夫人担心安生再逼问出什么荒唐的内情来,出声喝止道:“安生,事情已然水落石出,祖母心知肚明,把那小蛇收了吧。”

安生见好就收,两步上前,抬起两指,那珊瑚蛇就立即乖巧地沿着她的手指滑进了她的袖口里。

连婆子犹如劫后余生,顿时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

众女眷低头交头接耳,已经猜度出了八九不离十,目光从连婆子身上,跳跃到薛氏身上,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夏紫芜,眸子里闪烁着兴奋,和看好戏的期待。

老夫人站起身,长长地舒一口气,疲倦地挥挥手:“这月色正好,你们自己四处走走,各自尽兴去吧,用不着陪着我。”

这是下了逐客令,一众女眷立即心领神会,鱼贯退出屋外,立即按捺不住地兴奋,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

老夫人冷声吩咐道:“老二家的,跟我进来。”

这是要私下里发落,给留个颜面了。

薛氏忐忑地应一声,相跟着进去了老夫人的寝室。

门帘垂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薛氏灰头土脸地出来,沈氏将留在外间的安筝与安生唤了进去。

安筝一进屋,便径直走到老夫人跟前去了,坐在脚踏之上,轻轻地揉着腿。

“罢了,安筝,你也出去玩儿去吧,一年难得这么一个好光景,陪着我一个老婆子做什么?”老夫人吩咐。

安筝抬眼看了安生一眼:“安筝愿意留下来伺候祖母。”

老夫人不再勉强,抬脸看看安生:“今日这事祖母已经给你做主了,就此打住,回去之后便不要再提,记住了吗?”

安生点点头:“孙女记下了。”

“今日之事的确是有人使坏不假,但是同时也给我们全都提了一个醒,女孩子家就要安分守己地守在家里的好。明日起,你也不要再去那冷神医那里学什么医术了,免得你母亲也提心吊胆地担心。”

安生一听这话,顿时便有些着急了,打她骂她罚她怎样都可以,但是不让她继续学医,困守在府里,那不就是等着任人宰割吗?

安生立即就“噗通”一声给老夫人跪下了:“祖母,安生不想半途而废,还请祖母成全孙女的一片孝心。”

老夫人满不在乎地道:“你有这份心思,祖母心领了。可是祖母自己的病情自己知道,你大伯遍请名医,这不是都一直未见什么好转?反反复复,也没有多少起色。一根银针,能有多大用途?”

安生略一沉吟,细声道:“安生早就将祖母这顽疾症状告诉给师父知道。我师父说,祖母这老寒腿因为邪气入侵,根深蒂固,想要根治,委实不易,而且药力更是难以企及。

如今即便药敷,也不能达到病灶所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将银针浸透药力,然后施以针灸之术,配合拔罐,拔除风邪,可最大程度地减轻痛苦。所以安生日夜刻苦练习,以身施针,就是想着秋风一起,天就凉了,祖母腿疾定然厉害,能早日为祖母祛除病邪。”

“罢了罢了,人都老了,还折腾什么?只要你们全都安安生生的,祖母这病不治也罢。”

一番折腾,老夫人全然没有了心情,一口推脱,态度尤其坚决。

第九十一章 初试身手

“祖母!”安生见老夫人丝毫不肯通融,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顿时便急了,一提裙摆,便将裤子绾了起来,给老夫人看:“孙女为了能早日练好针法,为祖母祛除病痛,以身施针,最初时犹如利锥锥肤,疼痛难忍,皆咬牙忍了,好不容易盼得如今小有所成,能够为祖母医治寒腿,祖母果真不领情么?”

老夫人低头就着烛光一看,看得清清楚楚,她双膝上面青紫一片,虽然老眼昏花,看不清针眼淤血,但是一片触目惊心,可想而知。

当时老夫人就心疼坏了:“我的儿,如何就舍得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安生“嘿嘿”一笑:“如今一点也不疼的,祖母,现在安生已经练得熟悉了,扎下去就像蚊虫叮咬一般。”

老人年纪大了,就特别地容易心软。老夫人见到安生这伤势,就觉得安生所言应当是真,对这个自己从未疼爱过的孙女就刮目相看。

“安生,不过一根小小的银针而已,真的有那么神,比药物还厉害?”

安筝见安生得祖母欢心,心里颇不是滋味,将信将疑地问。

安生斩钉截铁地点头:“就像紫纤那眩晕症一般,汤药吃了许多,终究是不及一根银针来得见效。我祖师爷乃是药王孙思邈,他的针灸之术出神入化,后世多少人争相习之,但是其间精髓还是我药王一脉密不外传。”

安筝轻轻地按揉着老夫人双膝,头也不抬,担忧道:“祖母的身子怎么可以被拿来练手?即便是外府里请来的老名医,我们心里都要计较计较,看看是否保险呢。”

“就是呢,生姐儿的孝心咱们都心领了,这是这治病不比其他,不是玩笑,万一一针下去,扎错了位置,可是适得其反。”沈氏也劝说道。

安生紧咬着下唇,眼泪汪汪地看着老夫人。她原本就生得娇俏,如今脸蛋又丰满了一些,一双眸子水汽氤氲,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老夫人就不忍心忤逆了她的好意。

“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怕多挨上两针,安生,你就给祖母试试,看看这针灸之术究竟有多么神奇。”

安生闻言立即破涕为笑:“谢谢祖母。”

“傻孩子!”老夫人慈霭地笑笑:“若是你果真能替祖母减轻了痛苦,祖母还要谢谢你呢。”

安生一脸傻笑,吩咐端午送进来针囊,也像安筝那般,上前跪在脚踏之上。安筝立即有眼力地递过来一个锦垫,给安生铺在膝下。

安生感激地笑笑,两人将老夫人膝盖上的羊毛毡取下来,轻轻挽起裤腿,用湿热的帕子擦拭过后,安生便凝神静气,开始轻捻慢送,将银针缓缓扎入老夫人双膝之上。

老夫人原先自己不忍看,微微侧脸,后来感觉并不疼痛,反而酥酥麻麻,而且双膝开始逐渐热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