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冷南弦无视她目光里的殷切,转首问薛氏:“病人在哪?”

薛氏忙不迭地将冷南弦请进屋子里:“小女就在房间内,起了一脸一身的风团,不敢见风。原本不想麻烦冷神医您大驾的,只是这攸关小女容貌,唯恐庸医不慎,再后悔莫及,所以妇人无奈之下,这才冒冒失失地请神医入府......”

薛氏絮絮叨叨地解释,冷南弦已然一撩衣摆,迈进屋子里。

薛氏顿住话音,与夏紫纤相随着跟进去。安生多少有些心虚,留在院子,没有进屋,却是侧耳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隐约听到冷南弦在低声问询夏紫芜发病的经过,夏紫芜据实相告,只是对于自己发病的原因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

薛氏在一旁殷勤地解释:“前两日,打发她到她长姐府上住了两日,许是客房里许久没有住人,有些潮气,也或许是因为有蚊虫叮咬,一夜之间便起了这满身的风团,奇痒难受。尤其是这脸上,稍有差池,便毁了一辈子。”

“那长姐府上可是种植有许多花草植株,令爱多有接触?”

薛氏疑惑地摇头,又略带得意道:“不瞒冷神医,她长姐府上正是当朝礼部侍郎孟大人孟府,并非什么荒郊野外,即便是院子里有花草,应该也不至于这样厉害。”

“那便不存在水土不服一说,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不适?”

然后是夏紫芜委屈的声音:“一到孟家,就腹内胀气肠鸣,出气不止,在屋子里闷了一日,未曾出门,也未接触过什么花草。”

“肠鸣胀气?可是吃坏了肠胃?”薛氏奇怪地问道。

“不是,只有一直出虚恭,没有其他反应。”夏紫芜低声嗫嚅,毕竟这放屁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冷南弦许久并不曾说话,安生一颗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这风团寻常见,冷南弦看不出什么猫腻,这放屁不止,他应该会猜度到是千屁王的功劳。

“许是新换了环境,令千金娇身惯养习惯了,所以受不得。不过是一点不受反应罢了,不会对容貌有什么影响,一两日也就消除了。夏夫人不用担心。”

冷南弦的声音有些冷,安生能够听得出不悦,或许还压抑着一点怒火。

薛氏也只当做自己小题大做,将他请进府里来,这些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是有点怪脾气的。

她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问:“还需要再开一个方子吗?”

冷南弦轻轻地“嗯”了一声:“服药可以解毒凉血,对于病情自然是会好一些。若是觉得太痒的话,不可抓挠,可以用马齿苋榨汁擦洗。”

薛氏忙不迭地吩咐笔墨伺候,不过沉寂了片刻,应该是冷南弦在写方子,安生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暗道侥幸,兴许事情并未败露。

她刚抬脚准备轻手轻脚地返回自己的院子,功成身退,就听冷南弦愈加冷声道:“麻烦让贵府二小姐再跟冷某跑一趟,有话叮嘱。”

然后薛氏在屋子里扯着嗓子唤:“安生,安生!”

安生简直就是欲哭无泪,无奈顿下脚步,愁眉苦脸地应一声:“女儿在。”

薛氏从屋子里出来,轻哼一声,吩咐道:“一会儿看不到,便要去偷懒不是?赶紧送冷神医回府,然后将你妹妹的药抓回来。”

安生无奈地低声应是,上前接过薛氏施舍的银两,还有药方。

冷南弦已经提起药箱,向外走,夏紫纤紧随在身后,鼓足了勇气道:“冷神医,您看我这是否还需要复诊?”

冷南弦头也不回:“小姐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只需要继续按照方子吃药就好,上次那些食疗的方子也可以一直吃。”

夏紫纤有些不甘心:“可是,我觉得这两日有些耳鸣......”

“当归女贞汤可有服用?”

夏紫纤望了安生一眼,安生一怔,然后颔首:“前日里煮的糖水就是当归女贞汤。”

“那就加量。”冷南弦生硬地道。

安生应下。

冷南弦一抬手,就将手里的药箱丢在了安生怀里,冷声道:“走!”

第四十二章 谴责

安生认命地抱着沉甸甸的药箱,亦步亦趋地跟在冷南弦的身后,薛氏与夏紫纤相跟在身侧,殷勤相送。

冷南弦转过身来,冲着薛氏淡然道:“夫人止步,不必相送。”

薛氏自然也拽住了夏紫纤,满脸堆笑:“安生,替母亲好生谢谢冷神医。”

安生乖巧地应下,“吭哧吭哧”地相跟着冷南弦,看着他一尘不染的白衣在自己前面荡起一朵朵涟漪,脑海里顿时便浮现出一个词:步步生莲华。

对于冷南弦,安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不可否认,他是男子中难得一见的好气度、好风华,尤其是那一身的清贵,又无半分冷傲与不可一世,就像一方寒玉,散发着清冷而又温润的幽光,令人亲近而又不敢亵渎。

也难怪夏紫纤那般目中无人的心气见到他便低声下气,故作姿态起来。

安生脑子里一路走神,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府,走在前面的冷南弦突然就转过身来,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上了候在府外的马车。

那一眼,令安生心里顿时犹如擂鼓,七上八下,开始忐忑难安起来。她可以确定,冷南弦那一眼里,蕴藏了许多的不满,好像是隐忍了许久,即将爆发一般。

她脚下生怯,望着马车,有些犹豫。

冷南弦撩开车帘,冲着她紧蹙眉头,不耐烦地问:“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安生连声应着,将药箱放到车辕之上,笨手笨脚地爬上车,相跟着往车厢里钻。

车夫老王头看着安生,就像是看到自家女儿一般,亲切地叮嘱:“二小姐小心,别碰了头。”

说什么来什么,安生一直心不在焉,“咚”的一声就磕在了车顶之上,捂着额头呲牙咧嘴。

老王头也咧嘴笑:“你呀,自小便是这般毛手毛脚,少叮嘱一句都不行。都不知道,你每次是怎样偷偷钻进我的马车里混出府的?”

安生在老王头面前,也格外烂漫,撅嘴抗议道:“我碰了头你不关心我一句也就罢了,还不忘踩落我两句,还揭短。”

老王头将药箱帮着安生放进车厢里面,“嘿嘿”地笑:“回头王伯寻一块破布包在那里,下次磕到就不疼了。”

安生甜甜一笑:“就只有王伯对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