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1 / 1)

话音一落,涟姨娘顿时就惊恐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你才有病呢?孩子哭得这么厉害你们听不到吗?还是你们串通起来,就是想要害我的宝宝?”

屋外仆从进来,一左一右去钳制她的手腕,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不肯离开:“我要让安生姑娘救我,救我的孩子!她们都想害我!”

安生见她的形容,果真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心里多少也有点不寒而栗。她仔细侧耳倾听,哪里有什么小孩子哭闹?也难怪,众人都认为她是脑子有了问题。

其实,涟姨娘直言不讳地说出她的那些症状时,安生心里就多少有了底儿。

她患的这个病,安生碰巧还真的知道。

跟安然一样,有孕之后,精神过于焦虑,出现的衰弱症状,只是,比安然的要严重许多罢了。

因为安然的这个焦虑病症,安生后来专门特意请教了冷南弦,并且翻阅了许多古籍,孕妇有孕之后,容易出现气血不足,五脏六腑暂时性失调,从而引发各种情绪波动。

最为常见的,就是心情抑郁,多疑,若是不能适当地做出引导,这些情绪堆积在心里,就容易以常人不能容忍的形势爆发出来。

涟姨娘的就属于其中一种。

幻听。

就是说,这种声音其实根本不存在,但是她却能真真切切地听得到。

而且,这种症状久了,使得她备受折磨,精神崩溃,一经受刺激,就会歇斯底里地发作出来。就如现在这般,就是疯魔了。

安生记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本古籍中讲述了这种病症,关于其中的记录,跟涟姨娘一模一样。同样是一个孕妇,在有孕之后,经常能听到自己腹中胎儿啼哭,夜以继日,也睡不安枕。

乡野村民愚昧,并没有觉得孕妇脑子有什么问题,反而风言风语地议论,说这个孕妇怀的乃是妖胎,乃是大凶之兆。

恰逢那些日子里接连干旱,滴雨不下,就有居心不良的人煽动起群众,说那腹中的胎儿可能就是旱魃,若是不烧死它,会大旱三年的。

一时间群情激奋,一拥而入,不由分说地就将孕妇捆绑了,用柴堆围起来,非要烧死她不可。

孕妇家人苦苦央求也无济于事。

幸好,当地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士,不忍心妇人惨死,一尸两命,以做法为名,将一盆红豆和绿豆掺杂在一起,让孕妇分开去捡,孕妇耳边的婴儿啼哭声竟然就奇迹一般地消失了。

道士想方设法保住了孕妇的性命,私下里却偷偷地给了孕妇家人一张药方,为孕妇调理身体。并且叮嘱他们想办法转移孕妇注意力,开导情绪,不要让孕妇胡思乱想。

这方法,与安生对于安然所说的可以说是异曲同工。

说白了,那个孕妇就是精神抑郁或者紧张,出现了幻听,这种病人极难聚精会神,专心地做一件事情。道士用了最简单,而且容易专注的方法,捡豆子,令孕妇集中精神,而且不会因为难度太大而急躁,幻听自然就消失了。

再加上调和五脏,补肾气,养肝脏,孕妇休息好,心情豁然开朗,慢慢地就会好转。

涟姨娘的症状与她相同,只是严重了许多,若是有亲人耐心开导劝解,好生调养,或许会与常人无异。

只是在这侯府里,女人们相互倾轧,落井下石尚且不觉解气,谁会真的耐心地去关照一个疯子?

安生左右扫望一眼,院子里可没有什么红绿豆。她转身从一旁取过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静”字,吹干墨汁,冲着涟姨娘微微一笑。

“这个字就是你的药方,你从纸上把这个字撕下来,看看是否灵验?”

众人望着她,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正在奋力挣扎的涟姨娘突然就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安生手里的纸,然后忽然挣脱开仆人的手,上前从安生手里接过纸,如获至宝一般,翻来覆去地看,然后抬起脸来将信将疑地问:“这样就可以?”

安生依旧是莫测高深地笑笑:“只要平心静气,不要急躁,切记心无旁骛。”

涟姨娘低头看一眼腹中胎儿:“可是它一直哭闹,令我心神难安,心里焦躁。”

“不去管他,尽量当做没有听到,你能做得到吗?”

适才还歇斯底里大闹的涟姨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泛红的眸子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明。坚定地低下头,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开始撕那个字。

妇人都擅长于描红剪花样,撕一个字对于她们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再次出手

众人都不说话,眼瞅着涟姨娘手里的动作。

涟姨娘撕得极仔细,显然是将安生的话当做圣旨一般虔诚地去完成的。

一个简单的“静”字,她倒是撕了近盏茶的时间,方才抬起头来,冲着安生呼出一口气:“好了。”

安生打量着她的表情:“你适才撕纸的时候,还听得到胎儿哭声吗?”

涟姨娘一怔,然后惊喜道:“宝宝不哭了。”

“只要你专心去做一件事情,腹中宝宝也会安静,就不会哭闹。”

“真的吗?”

安生点头:“你回去之后各取一斤红豆绿豆混在一起,然后专心去挑拣,将它们分开,看看孩子是否还会哭闹?”

“不用吃药?”

安生笑笑:“若是果真有用,你再回来寻我,我开药给你。”

涟姨娘闻言大喜,忙不迭地谢过,欢天喜地地走了。足下生风,哪里还有适才那种神神叨叨的样子?

二少夫人扭过脸来,望着安生,温婉一笑:“安生姑娘果真是菩萨心肠。她分明脑子就是不太清醒的,你竟然还会耐着性子哄她。”

安生并不道破,只是清浅一笑:“这样如果能让涟姨娘安静下来,二少夫人也省却许多麻烦不是?”

“不知道涟姨娘这是患了什么病症?时好时坏的,一发作起来,又吵又闹,两个汉子都摁不住。我与夫人全都操心死了。”

“应当也就是每日里精神太过于紧张而已,放松下来,对她的病情大有裨益。”

二少夫人也笑意盈盈地道:“这个法子若是管用,那就谢天谢地了,能让涟姨娘消停下来,对腹中孩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