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经纶见她无意离开,自己无奈站起身来:“三小姐若是喜欢读书,那便请便,孟某困乏疲倦,回房歇息去了。”
“姐姐已然歇下了呢。”夏紫芜幽怨地道:“我一来,姐夫便要走,是嫌弃紫芜吗?”
“三小姐请自重,你我何来嫌弃一说?”
夏紫芜挺胸挡在孟经纶跟前,扬起一张描画精致的脸,委屈道:“若非嫌弃,你如何千方百计要娶姐姐,而非紫芜?”
孟经纶冷哼一声:“若是论嫌弃,应当是三小姐你嫌弃孟某,拒不肯嫁吧?”
“那是有人从中作梗!经纶,假如紫芜现在愿嫁,哪怕是屈尊为妾,只要能天天守在你的身边,每日里能伺候你,红袖添香,温柔解语,你可愿意?”
俗话说“男怕痴情女怕缠”,好女怕缠郎,同样,即便是铁石心肠的男子,也怕痴情女子紧追不放。
孟经纶最初的确是厌恶夏紫芜,甚至为此心里有些懊恼安然,但是,夏紫芜这样百折不挠,积极热情主动地对他,他心里的那根弦也有些蠢蠢欲动。
尤其是,夏紫芜原本便生得妖艳,举手投足,媚态十足,如此近距离地挡在他的面前,百样风情,淋漓尽致。
假如说安然犹如一朵纯净安详的睡莲,这夏紫芜就是一朵热情似火的石榴花,如何看都耀目。
他无奈地叹口气:“过去的事情,无论是何缘由,那都是已经过去了,三小姐,如今我已经是你的姐夫,请你收敛起你的想法,别再痴缠了。”
他的口气已经明显和缓了许多,夏紫芜心里暗自一喜,按照薛氏教导的方法,继续穷追猛打,而后再疏离,令他心里怅然若失,就必然能手到擒来。
她幽幽地蹙起眉头,楚楚可怜道:“我夏紫芜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并非嫁不出去的姑娘。只是与你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而已。姐夫若是执意如此,紫芜我......”
话音未落,书房外脚步声匆匆,有人将书房的门一把推开来。
第三十九章 风团
夏紫芜惊慌地转身,见是孟静娴立在书房门口,充满戒备地紧盯着她,面沉似水。
“夏家三小姐,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我哥哥书房里来做什么?”
孟静娴取了一个这么娴雅的名字,可是说话却是针锋相对,丝毫不留情面。
夏紫芜讪讪地一笑:“我姐姐给姐夫煮了参汤,让我顺路给送过来。
呵呵,”孟静娴讥讽一笑:“好个顺路!这后宅都能顺到书房里来。我打远一看,影影绰绰,哥哥的书房里多了个女人身影,还以为我们孟府里来了狐狸精呢。”
这话令夏紫芜脸面上更落不下去,尴尬地笑笑:“孟小姐睡得倒是迟。”
“我哥哥明年参加春闱大考,这可是举府上下一等一的大事,我这个做妹妹的,别的忙帮不上,总是要帮着轰赶蚊虫,还哥哥一个清净不是?”
孟静娴指桑骂槐,一句客气话都没有。这世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夏紫芜在安然面前浑不要脸面,讥讽挖苦不断,在孟静娴这只小辣椒跟前,就落了下风,敢怒不敢言。
孟经纶袖手旁观,一言不发。
她心里恶狠狠地骂上两句,仍旧是堆了笑脸:“已经不早,那我便回去歇了。”
孟静娴闪身让开一条路:“我孟家高门大院,不比你们那小门小户,小心在府里迷了路,走错了房间,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可就尴尬了。所以这夜里,最好还是不要出来走动的好。”
夏紫芜在孟经纶面前,不好张牙舞爪地与孟静娴敌对,只能忍气吞声地佯作听不懂她话里的褒贬,与长菁一道回了,难免咬牙切齿,在心里筹谋一百遍将来做主孟家,如何收拾这利嘴小姑子的情景。
孟经纶宠溺地看着自己这位伶牙俐齿的小妹,无奈地摇头:“你这张刀子嘴是越来越厉害了。”
孟静娴冷哼一声:“自她一进府,见了你装腔作势,就知道不怀好意。我算是明白了,难怪人家说结亲要门当户对。你看父亲顾忌什么信义,不顾母亲反对,让你娶了这小门小户的女子,若是上门打秋风还则罢了,这摆明就是想要一辈子赖上你!她夏家真是不知廉耻,一个主动为自己说媒,一个上赶着过府勾引你。”
“静娴,你怎样说她夏家都可以,但是你不应该老是嘲讽你嫂子,她不一样。”孟经纶微微怪责道。
“有什么不一样?若是没有存着这些龌龊心思,怎么会将自己妹妹主动接到府里来住,还创造机会,让她来书房里献媚?”
孟静娴立即反唇相讥,孟经纶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反驳,心里对安然又生一层隔阂,心里多少有了怨气。
孟静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回去不?”
孟经纶略一犹豫:“还有书没有背过,就在书房里歇着吧。”
“这就对了,哥,你就是要给她夏安然一个脸色看看,看她还这般算计不?带个屁罐子进府,整得乌烟瘴气的。”
这一夜,不仅安然独守空闺,满腹心事辗转反侧,没有休息好,就连夏紫芜也睡不踏实。
她翻来覆去,总觉得身上有些痒。她以为是客房里一直没有人居住,被褥有潮气,或者生了蚊虫,抓挠了半夜,实在是瞌睡,方才沉沉地睡过去。
天一亮,外间一有动静,她就醒了,感觉身上仍旧刺痒,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挠了一把。这一把下去,一发不可收拾,就觉得浑身好像痒得钻心,两只手都不够用。
“长菁,长菁!”她心急火燎地喊。
长菁应声推门进来,仍旧睡眼惺忪:“小姐醒了?”
“快些去给我打一盆水来,打湿了帕子,觉得身上痒得不行。”
长菁漫不经心地转身,然后又猛然转过身来,瞪大了双目,结结巴巴道:“小姐,小姐你......”
“怎么了?”夏紫芜一厢起身,一厢手下不停。
“你的脸!”
“我脸怎么了?”夏紫芜纳闷地抬手去摸,手立即僵住了。
往日里细腻如瓷的肌肤,触手处感觉粗糙不堪,坑坑洼洼。
“镜子呢?”夏紫芜趿拉上鞋子,踉踉跄跄地扑到妆台跟前,向着菱花镜子里一瞧,吓得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整张脸涨得通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风团。心急火燎地撩开衣服,自己胳膊上,身上,也全都是,尤其是被自己抓挠过的地方,一道一道的檩子,简直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夏紫芜难以置信地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