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安生一摆手,打断她的话:“你也不用过于愧疚自责,是我这主子没本事,护不住你而已。”

端午本质不错,忠厚朴实,只是想要让一个与自己立场对立的人忠于自己,绝非朝夕之间的事情。除非,她夏安生能有本事罩得住自己的奴才,否则哪里会有人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

经过今日一事,相信以后夏紫芜再指使她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她会三思而后行的。

她站起身,依旧笑得落寞,黯然回了自己房间:“这件事情便这样过去了,以后不用提了。”

身后的端午低低地“嗯”了一声。

事情好像果真就这样轻易地掀过了一篇,安生佯作风轻云淡地不予追究,但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打算小试牛刀。

夏紫芜喜欢吃吊锅,府里下人几乎都知道。即便是夏日,晚间消了白日里的酷热,她也喜欢在院井里的石桌上,整一个吊锅,大汗淋漓地吃得津津有味。

这几日立秋,螃蟹正是肥美的时候,她一连吃了数日的螃蟹,肠胃里寒气重,觉得不舒服,晚间就早早地吩咐了厨房,要整一个吊锅子吃。

长菁将吊锅下面的炭火点了,火苗舔炙着锅底,吞吐出一种难闻的气味。

夏紫芜坐过去,立即掩了口鼻:“今日这吊锅味道怎么好生奇怪?一股子腥味。”

长菁也吸吸鼻子,疑惑地道:“好像不是吊锅的味道吧?感觉好像是炭火受潮了?或者吊锅底上沾了什么东西吧?”

夏紫芜低下头瞄了一眼:“烧得好生生的,哪里像是受潮?不过好像就是这炭火烧的气味难闻。”

长菁点点头:“用不用奴婢重新换一个炉子?”

夏紫芜摇摇头:“算了算了,盖上盖子别影响了吊锅的口味便好,等到滚开以后便将炭炉拿走就是。”

吊锅原本就是在厨房里烧开的,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滚开,奶白的汤汁翻滚着碧绿的菜叶,引人垂涎欲滴。

长菁上前,垫了帕子,将下面炭炉撤了,丢到一旁浇熄,便不做理会。

夏紫芜专心地挑拣着锅里喜欢的食材吃,格外惬意。

天色渐晚,长菁在院子里燃起灯笼,凉风徐来,的确比闺房里舒适许多。

突然,夏紫芜就感觉到脚面之上有东西似乎在慢慢蠕动。她漫不经心地抬了抬脚,一道黑影“嗖”的一下,自她脚面上敏捷地蹦下来,跳得远了。

夏紫芜“噌”地自座位上站起身来,惊恐地问道:“什么东西?”

长菁打着灯笼四处照看,亦是一声抑制不住的尖叫:“老鼠啊!好多的老鼠!”

这一声惊叫不打紧,院子里“吱吱吱”的有黑影四处乱窜,全是大大小小的老鼠,约有十几只之多。

这一下,二人全是瞬间魂飞魄散,惊呼连连,夏紫芜更是直接跳到了石桌上。然后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吊锅,仍旧有些滚烫的汤直接泼洒在她的脚面之上。

一时间院子里犹如鬼哭狼嚎一般,自然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蜂拥而至,见到这一状况也是骇了一跳。

有住户自然就有老鼠,夏府也不例外,虽是青砖曼地,厨房里,库房里,老鼠也是三五成群,喧宾夺主。但是这么多老鼠聚到一起,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俗话说“胆小如鼠”,老鼠见了人都会吓得四散而逃,但这些老鼠虽然惊慌,但是一直像无头苍蝇一般在院子里逃窜,好似舍不得离开一般。

众人愣怔过后,操起手边东西,一顿扑打,那些老鼠方才四散而逃。

站在石桌之上惊魂稍定的夏紫芜这才感觉到脚面火辣辣地痛,又哭又叫地寻来大夫,发现脚面已经烫得一片通红。

众人四散而去,免不了背后悄声议论一番。自然也就有那迷信的,从这蹊跷里联想到夏紫芜火烧了饭团一事,小心翼翼地提出来,便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事情迅速在府里张扬起来,加上目睹者添油加醋地夸张,令府里人众口一词,说是夏紫芜得罪了灵物,所以才生出这种蹊跷的异象。

端午自然也很快听闻了这件事情,联想起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罪责,多少有些惴惴难安。

她在伺候夏紫芜的时候,不及长菁心狠手辣,而又一肚子阴狠的主意,经常能讨夏紫芜的欢心,她处处受排挤,还会遭受打骂。

夏紫芜将她派遣到安生跟前来,就是存了将手伸进安生身边的主意,提前叮嘱过,这里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要立即禀报给她知道。

她原以为自己定然是不会得安生待见的,可是没想到安生对她和颜悦色,甚至有些关心,令她心里的那杆秤开始上下摇摆。

又因为做了亏心事,开始惶恐不安,左思右想,对于安生所说的“善恶有报”也略有信服,伺候得愈加精心。

第三十一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夏紫芜许多天不能下床,更不能来寻安生的晦气,安生难得能有几天好日子来过。

她们许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安生偷偷在那炭炉里添加了自己用螃蟹壳研磨后与生漆等搅拌而成的东西。那东西一经燃烧,散发出来的腥味会吸引附近的老鼠与蛇成群结队地蜂拥而至。

安生第一次出手,小试牛刀,便大获全胜,虽然并没有对于夏紫芜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好歹是替饭团出了这口恶气。

她对于那日抄录的方子愈加地信服,同时,对于冷南弦那一屋子的书籍,心里也充满了向往与憧憬。

她觉得,那些医书果真是好东西,既可以救人,又可以害人。自己若是能够早些习得一星半点,或许,就能觉察到阿娘饮食里面的蹊跷,阿娘就不会死。

她窝在院子里,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方子搜集所需要的材料,锁在屋子里反复地试。她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些方子去害谁,只是想用来自保,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幸福。

她因为承担起了夏紫纤药膳的责任,所以需要出入她的院子。夏紫纤佯作无意间又问起她关于冷南弦的事情,安生皆敷衍着摇头说不知。

夏紫纤分明就像是得到了一样稀世珍宝一般,心里按捺不住地雀跃,迫不及待想要与人分享这份激动,又害怕被人觊觎,小心翼翼地向着安生试探,一次次失望。

安生每次提起冷南弦都是一脸索然无味,明显不是她的知音。

她吃了几副汤药之后,病情立竿见影地有所好转,可以下地四处走动,只是面上淡淡地笼罩着一层幽怨和感伤,经常将那落花残月,无病呻、吟的句子挂在嘴边上,依朱阁,望明月,痴痴呆呆,真的是春心动了。

这样显而易见的改变,薛氏却并未留心,她还在一心张罗夏紫芜的婚事。

府里经常有媒婆登门,将京里那些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们夸奖得天花乱坠。薛氏是打定主意要给夏紫芜寻一户无可挑剔的人家,让她打消了嫁进孟家的念头。

薛氏挑拣女婿的条件自然是苛刻的,家世,人品,相貌,财力,势力,乃至于府上人丁状况,问得详细而周到。

像孟经纶那样的人家一个京城能有几户?对比着孟经纶的条件,总是有不尽如人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