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姚迢应道。

许抟云美滋滋的,想,连天横这个奸夫倒是不错,会伺候人。

上好了药,又替他把鞋袜穿上,许抟云估摸着时候未到,忙道:“我左脚也崴了!你索性帮我揉揉!”说罢自己将左边鞋子也踢了,袜子也蹬了,一只白纤纤的脚伸到他面前,还晃呀晃的。

“……”

两只脚都抹上了药,天也擦黑了,有下人来走廊处点灯,姚迢抬头扫了眼这脚的主人,两手撑在栏杆上,一派天真烂漫,却又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那人也看着他,恼道:“喂,你看甚么?”

姚迢察觉到失礼,收了视线,道:“我走了。”便抛下佳人,急匆匆地离开。脑后似乎传来一声娇喝,他也不再理会。

到了藏书阁,连天横站在那里似乎等了半晌,似笑非笑地问道:“兄台今日来得晚了。”

“遇到一位张牙舞爪的小朋友,耽误了时侯。”姚迢微微含着歉意,解释着,一边从内袋里掏出信封给他:“连兄弟上回要的银票。”

“难为兄台亲自送来。”

“自己送稳妥些,此事出不得一点纰漏。”

连天横当着他的面开了封口,抽出半边银票,清点了数目,微笑道:“此事牵制诸多,连某自当尽力而为。”

想起昨日的荒唐,何斯至又悔又恨,他向来是最要廉耻的,想不到不仅被引诱得坏了清白身体,又被那两人合起伙来摆布一通。

坐在浴盆里将那一身的腥臭洗净,只是怎么洗,身上都残留着那股淡淡的情欲气味,秘穴里还肿着,一根手指也伸不进去。何斯至咬咬牙,次日自去寻了连老爷,道是让舅舅替他找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待找到了,就搬出去独居,也好安心读书。

连老爷听了,本想挽留,又见他言辞恳切,有感于他一颗拳拳的好学之心,当即写了封手信,差人送给百里外灵川一位有名的仇老先生。那先生本是朝中重臣,年事已高,便告老还乡,平生冲州撞府,最通科举,定能助何斯至直上青云。

何斯至是一刻也不想见连天横的,住在这连府如同关在樊笼里,连天横一个眸光扫过来,他就如同惊弓之鸟般,坐立难安。

连天横知道是上回将他作弄得过了,心里不由笑他迂气,有时故意逗引两下,激起一阵剧烈反抗,浑身的刺根根倒竖起来,连天横见是真被吓坏了,手脚也安分了,不再去戏弄他。

开了春不久,连老爷忙于俗务,脚不沾地,又时常外出谈事,管教得也少了,连天横那几个狐朋狗友便上门来邀,打头的一个叫做荣二的,最为浪荡,连天横时常与他吃喝嫖赌,两人又都好些外癖*,尤爱青春小倌、歌郎,是以臭味相投。

这荣二摇着扇子,道:“许久不去花里馆了,据说来了一批鲜嫩的瘦马*,不知滋味如何。”

几人到了花里馆,又唤了一位帮闲*,名叫李文俊的作陪,这李文俊也是个秀才,会几句诗文,尤擅吃酒行令,陪人调笑。

荣二是早听说宝瑟儿失宠于连天横的,他向来馋极宝瑟儿一身温腻脂肉,只是苦于这层关系,不能得手,现在连天横玩得腻了,这口鲜桃落在他嘴里,喜不自胜,一拍大腿便叫宝瑟儿来作陪。

一边转头笑着问连天横:“横哥儿不在意罢?”

连天横一手支着侧脸,一手捏着空酒盅,笃笃地敲着桌子,漫不经心道:“一个男妓而已,想玩便玩,这话说得我倒小器了。”又招手唤了一位年长些的艳丽小倌,手臂勾着,让他松松地贴在自己怀里。

宝瑟儿来了,先是见到打横相陪的李文俊,二人目光略微对上,又错开,再是坐在东边主位的连天横。宝瑟儿以为连天横冷淡了一段时日,总算肯理会自己的了。

便听得那荣二拍了拍自己大腿,眯缝着眼,道:“小宝儿,来我这里。”

宝瑟儿猛地抬头看连天横,连天横忽地笑了:“你倒是生意兴隆。”

他拿不准这话是甚么含义,被荣二一把拉进怀里,坐在腿上,端起酒盅来,敬了一杯,赔笑道:“爷又来拿奴奴胡乱取笑。我先饮此杯,有甚么不周到的,可不许再怪罪了。”

荣二可看不懂他们之间这些眉眼官司,只知道宝瑟的腰肢握在手里居然这般柔软,软得好像一块水豆腐,又隔着衣服摸他的腿根,摸得宝瑟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脏手拍了。

连天横在桌上顿了顿筷子,道:“吃罢,菜齐了。”

那李文俊也笑嘻嘻的,道:“这是新鲜的榆钱饭,每年只有春天能吃到,错过了可要再等一年了。”

宝瑟儿看了李文俊一眼,拿着筷子,挑了半片鲜绿的榆钱儿,喂进荣二嘴里,荣二张嘴接了,吃得咂咂有声。

*好外:指爱男色,男宠

*养瘦马,是中国明清时期的一种畸形行业。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秦楼楚馆,以此从中牟利。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这里指用这种方式调习出的男孩。

*帮闲,也叫清客,篾片相公,指一些专门陪着大贵族、大官僚们、富人等消遣玩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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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考试了,干什么都有意思,就复习没意思

十七,草色勾留坐水边

几个人拿起筷子要吃菜,荣二是个最爱热闹的,搂着宝瑟儿,纳罕道:“今天怎么都哑了声了,啊,光喝闷酒有甚么意思?”

李文俊忙附和道:“古人云: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既然喝酒,是要行些酒令的。”

荣二拍桌道:“好诗!好诗!”

连天横道:“不曾读过你那些书,甚么对对子、作酸诗,一律不要来。”

座中其他两位公子哥也道不通雅令,来点俗的,大伙乐乐也就罢了。几个人问了一颗描红的玉骰子来,道:“一点是词客,二点是羽士,三点是剑侠,然后是美人、渔父、缁衣。令官摇了骰子,摇到几点,便站起来作个揖,敬杯酒,如何?”

宝瑟儿吃了两口酒,两眼亮堂堂的:“我要当剑侠!”

连天横道:“我自然是要美人的。”

几人分别选了名色,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词客,李文俊便笑着躬身道:“小可不才,便领了这词客的名色去。”

荣二道:“只是要推个令官来,谁来作这令官?”

“令官要喝酒不?”有人敲着筷子发问。

“啧,”荣二吊儿郎当道:“怎么,你还想躲了酒去?”

“好说,”连天横扔了只长柄的尖叶铜匙到瓷盘中央,铮地一声,把满桌人镇住了,道:“拨动这勺子,勺柄朝着谁,谁就来当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