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和的心渐渐绷紧了,想着情势不对立刻截断她的话头。

却见她摇摇头,“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有知觉,已经昨日傍晚。我在一个小巷子里醒了,问了路是不认识的,当下心里害怕,就先去顺天府。正好孟姐也在,她陪着我录了卷宗,又接我去她那里歇了一日。”

“……”不可能。

喝过那药之后的确会记不清期间发生的事情,但不会失忆这么久。薛成和笃定傅明晞在撒谎,可事已至此,他错过了如实说的最好时机,现在坦白,只会被当成更天方夜谭的谎言。

他心中痛极,一是此时深陷囫囵,有口不能言。二是想到与妻子竟也会有对峙的一天,实在伤心失望。

不等他再说,孟都督已经向他比了比手:“如今薛府连连出事,我现在怀疑薛夫人的失踪也与那伙贼人有关。薛大人你在前夜府中走水时证词与昨夜薛夫人的证词各不相同,请吧,顺天府一叙。”

薛成和眼前一黑。

本想在中途找些机会和傅明晞单独说上两句话,结果她来时坐得孟无枝的马,走时也坐她的马,连与他同乘也不肯。他的视线执着地盯在她身上,期盼着回有些什么转机。结果他的夫人自始至终都柔婉又冷漠,甚至没有给过他一个回眸。

……

他们年少时相识,十九岁时他入傅府做她的西席。那时的第一眼,他们彼此就一见钟情了!

诚然傅家的大小姐是京华城中的金枝玉叶,是多少少男慕恋也永远无法触及的高枝儿,可自己是她唯一的偏爱。除去性格不论,不论婚前婚后,她看自己的眼神时,不论生气、愤怒、伤心、快乐,都有着对自己的满满情意。

薛成和独坐在马车,后知后觉淌下泪:他好像要失去她了。

因为兹事体大,去到顺天府时已经有多方官吏在等了。夫妻俩分别上前,遥遥分坐两边,脸上就写着形同陌路。这些日子薛府的事情实在不少,若果一开始薛成和失踪还闹出了不小的波澜,如今事情明朗,大家按部就班的追查办事,早就对家长里短麻木了。

孟都督作为圣上授封的钦差臣子,铁面无私地将两方的证言复述了一遍,点出蹊跷之处,再冷着脸追问二人,并道,若是这次再有假,便是有意扰乱朝廷破案,私通贼寇,饶是太子太女也要下狱。

薛夫人惊慌又茫然,一面垂泪一面咬死了什么也不记得,任谁问也三不知。

就连孟无枝都皱起了眉,再三追问:“当真?一点也不记得?即便是被强人捋了去,又怎会那样无声无息,还这般蹊跷离奇?”

“真不知!”薛夫人无奈,“我只记得那夜是与阿存一道回屋睡了的。半夜同他说过两句话,随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府尹摸摸胡须,也问道:“那到底说了什么?总不能一个活人就在另一个大活人面前凭白不见了吧!”

“是我的原因。”虽说那迷药不可能将人真正迷晕两天,可始作俑的确是自己,这会子傅明晞说得也都属实。薛成和再三挣扎,面色惨白地全盘托出了,“是我……给杪杪下了药。”

满座震惊。

就连傅明晞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惨白:“你说什么?”即便早就知道了,这会子亲眼看着这张英俊的面庞亲口承认这间龌龊事,免不了还是一阵心惊肉跳。紧接着就是恶心。

薛成和尴尬得无地自容,面对一双双探究的眼睛,只得强辩道:

“我、我……先前突发奇想,想着与杪杪多些闺房之乐……一时糊涂了……才……我不知那药那样阴毒,杪杪喝了之后我与她说,她那时恼我,一气之下就出走了。我……我自知理亏,不敢去寻……没成想那夜府上走了水,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惊慌,无奈之下才撒了谎。”

孟无枝一言不发走到俊朗的男人面前,一扬手,狠狠掴了他一掌。

她是多年从军的武人,然后才是女人,这一巴掌用了七成的力道,直接把薛成和打得满齿是血。

“你!太不是个东西了!”她气得发抖,“她可是你结发多年的妻子!你失踪时她日夜奔波,眼睛都要哭坏了,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你明知你被匪人盯上,明知如今城内不大安生,竟就让被你亲手下了药的妻子在半夜出走?!如今又当着这样多外人的面说出来薛成和!你还是个人吗?!”

薛成和百口莫辩,捂着脸,翻来覆去的说:“……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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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烂账

“孟姐……”

薛夫人弱弱起身,快步到了薛成和身边,拿帕子给他拭脸,把他护到身前,低声劝和,“罢了,罢了。这些日子出了太多事,我也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阿存并不是有心,我……倒也不怪他。”

薛成和正眼冒金星,这会子见一直都冷若冰霜的妻子这般维护自己,一下子百感交集,握着她的手不住流泪:“杪杪,我真的错了。我那时就后悔了,只是……只是我实在不知要如何收场。”

“没事。”

就像从前一样,傅明晞再一次大方饶恕了他。她对他一笑,将帕子给了他,又低声劝了孟无枝两句。

都督一脸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却也没说什么,板着脸回去了。

又是一番诘问,确定了是一场乌龙,谜团却始终没有答案薛夫人在逃出薛府之后,究竟去哪里了?

这不是个一伙人各说两句就能解开的事情,在府尹的安排下,传令去问前夜巡夜的护成军,看看有没有一迹形迹可疑的人。又在孟无枝的再三要求下,大家都保证了会对今日的事情三缄其口。

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又娇弱的女人,被下了春情药之后消失了整整一日还多,能发生什么?还能有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当事者毫无记忆,所以大家都尽量地配合,装作天真的往好处去想,不去戳破。只是再看向这对昔日里的恩爱夫妻,不免多了几分感慨。

与来时不同,回去时傅明晞与薛成和同乘了。

孟无枝那一掌掴得极狠,薛成和一侧的脸高高肿起,好在牙齿没有大碍,吐尽了血水倒无事。傅明晞拿了药膏替他上药,顺带看他的眼眉不愧是自己选定的美人,这样狼狈时也极俊朗。

只是美则美矣,她现在已经不喜欢脆弱的美丽了。

薛成和就像一尊琉璃像,美得惊心动魄,却也需要倾注心血去供养,易碎又容易蒙层。虽然不论什么时候去看,都觉得赏心悦目,到底都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还是大狗狗有趣一点。

鲜活的,有力的,会认真注视自己,紧紧拥住自己的那种。

“还疼吗?”傅明晞语气格外温存。

“无事。”稍一说话就会牵动伤口,薛成和声调有气无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