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娘,你是孤的,我们会长长久久地在一处,这辈子除了孤的身边,你哪都不?能去。”陆镇对着沈沅槿的背影喃喃自?语,一字一句,皆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殷切渴望。
浅浅的芳香萦绕在鼻息间,陆镇安心地阖上眼,在睡眠中等待天明的到来。
清晨的阳光从窗上的菱形格纹里筛进来,沈沅槿被那些光亮唤醒,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适应光线。
被窝里尚还残存着陆镇的气息,沈沅槿推断他?应该不?比她早起多大会儿,进而?得出今天是休沐日的结论。
不?确定陆镇走了没有,沈沅槿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趁着屋里只她一人,拖着酸乏的四肢下床穿鞋,走到书案前,用指尖从瓷罐里挖取出少量朱砂,就着过夜的凉白开服下,而?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躺好?,等人来唤她起身。
她没等来岚翠,胃里先?闹腾起来,像是饿的,又像是反胃,抚着心口干咳几声,未免被人察觉到她服用了,强压下那股想吐的感觉,重又去屋外喝水。
这道咳嗽声不?算小,岚翠听到屋里的响动,来到门前询问沈沅槿可是要出去解手。
沈沅槿应声答是,等待岚翠给她开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她的担心当?即就被证实,陆镇果?真没走,眼下就在庭中提剑练功。
沈沅槿心说幸好?她吃得早,若换成?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怕要误了避子的时辰。
岚翠问过她早膳用什么,陆镇也已练完剑法,叫了同沈沅槿一样的东西,关好?门窗,自?个儿在屋里擦汗更?衣。
昨夜沈沅槿的膝盖受了不?少罪,膝上乌紫淤青,没有几日怕是难以消下去;而?那始作俑者则是毫发无损,甚至还有一身牛劲打拳练剑。
陆镇穿好?衣服,见她坐在罗汉床上揉着膝盖一脸沉郁,遵从心意?径直走向?她,询问她还疼不?疼,难不?难受。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沅槿自?将生死置之度外后?,除他?言辞警告过的不?要寻死觅活以外,再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直接拿他?当?空气,他?的话,自?然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娘子这是打定主意?要在孤的面前当?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陆镇热脸贴了冷脸,当?即支起沈沅槿的下巴,拧着眉没好?气地质问她。
即便陆镇在人前表现出一副不?耐烦和光火的样子,沈沅槿的面上仍然没有什么情绪,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冷冷瞥他?一眼,转而?去看地砖上的菱形光斑。
陆镇无处撒火,捏她下巴的手指受得更?拢,撂下两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反倒把自?己?气了一通,用过早膳后?便气冲冲地走了。
他?走了,沈沅槿乐得自?在,铺开纸张作画排解苦闷,不?觉又熬过了几日。许是近来心情不?佳的缘故,沈沅槿的月事虽按时来了,但却疼得厉害,吐过一回方觉好?受些许。
陆镇来时,正值沈沅槿来月事的第二天。
她将午膳用的饭食吐了个干净,改为喝粥后?才算消停下来,是以陆镇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着实没什么血色。
“不?是早就没喝避子的凉药,怎的还是痛成?这样?”陆镇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将她揽在怀里,用掌心的温度暖去暖她的小腹,“孤这就命人去请太医擅妇科的来替你好?好?瞧瞧。”
沈沅槿闻言,不?由紧张起来,饶是再怎么不?想同他?说话,这会子也不?得不?出言阻止他?,“想是前两日吃了凉水,夜里又踢被受了凉的缘故,喝些热的干姜砂糖水,睡上一觉便可缓解,无需请太医来;何况,我也不?想吃药,苦。”
她总算肯和他?讲话了,然而?为的却是不?瞧太医,不?吃药。陆镇本该感到气恼,可见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哪里还忍心同她计较太多,掌心微动,轻揉她的小腹帮她缓解疼痛。
“那便听你的,让厨房熬了干姜砂糖水送来,好?好?睡上一觉,若明日还疼,一定要让姜川去请太医来为你诊治,知道吗?”
沈沅槿的脑袋靠在他?的心口处,颔了颔首,温声答话:“好?。”
陆镇扬声唤了姜川进来,也不?避讳他?这会子还和沈沅槿抱在一起,若无其?事地用右手揉着她小腹,语气平平地下达命令:“叫厨房再熬一碗干姜砂糖水送来,再放些补气血的东西进去。明日娘子若是还不?见好?,你亲自?去请周太医来府上,不?可假手于人。”
姜川恭敬应下,观他?二人这般亲密,不?由腹诽:殿下和沈娘子这是和好?了?果?真如此,沈娘子离解除禁足的日子该是不?远了。
厨房煮汤还需一会子,陆镇先?抱她去更?衣室,待她出来,抱她回房洗漱,按着她的腿泡了一刻钟的热水,擦去水珠,穿好?罗袜,拿小毯子裹严实了,仍是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继续揉肚子的工作。
岚翠提了食盒叩门,陆镇朗声让人进来,自?她手里接过汤碗,因碗里的汤水尚还烫人,竟是耐下性子,一勺一勺地喂给沈沅槿喝。
沈沅槿看了看碗里的砂糖水,不?独有姜片,还有红枣、龙眼和一味药材。
陆镇耐心喂她喝完汤水,抱她上床,当?晚拥着她入睡,一夜无话。
五更?,天还未亮,陆镇兀自?起身,轻手轻脚地净面穿衣,于府门外嘱咐前来为他?送行的姜川一番,按辔上马,直奔宫门而?去。
沈沅槿醒来时,外头已然天光大亮。肚腹不?似前两日那般痛了,只是略有些恶心反胃,遂喝上两口清茶压压,方不?那么难受了。
一晃又是三五日过去,沈沅槿每日临摹字帖,涂涂画画,或是看画本子解闷,相比起前些日子的痴坐发呆,好?歹有事可做,也不?至太过难挨。
不?知是不?是被困在屋里太久的缘故,这几日,沈沅槿时常会感到头晕乏力,待睡上一觉后?,又会得到缓解,她早已不?惜命,又岂会在意?这样的病症,是以并未同服侍她的岚翠等人提起过此事。
这日夜里,忙碌了多日的陆镇星夜前来,本想同沈沅槿说会儿话放松心情,他?那厢一连说了数句话,对面的女郎却一直没有给予回应,大有视他?如空气的架势。
陆镇忆起那日夜里她月事腹痛,她依偎在他?怀里吃砂糖水,还曾温声细语地告诉他?她无事……然而?短短几日过去,她竟再次变回了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叫他?心里焉能不?光火,那火气化作肢体上的行动,牢牢禁锢,蛮横冲撞。
布着薄茧的指腹在她的唇上细细摩挲,力道不?减反增,欲要让她正视身体的渴望。
沈沅槿勉强扶住床柱,忍不?过时,张唇重重舀了他?的手指一口。
她的牙是利的,舌是热的,痒意?和痛意?裹挟在一起袭来,陆镇送她登上云端,灿陡着软了身子,再使不?上半分劲。
手指顺势往里,在她清醒过来之际,收回,重又去拢她的酥雪,垂首吻上她的肩。
这般闹了小一个时辰,沈沅槿几欲昏死过去,陆镇沉着一张脸善完后?,习惯性地拥她入怀,一齐入睡。
因翌日非是休沐,陆镇一早便没了人影,沈沅槿确认他?不?在,不?由舒一口气。待用过早膳,待琼芳等人进来撤去小几上的碗箸留她一人在屋里,再次服用朱砂。
宣政殿,刘御史弹劾河阴县河事司司监贾谦贪墨,言其?自?上任后?,三年?来疏于河阴一带的河道、河堤清淤和修缮之事,一旦春日雨量偏多,势必引发水患。
事关数万百姓的生死存亡,陆渊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当?即亲命太子前往河阴县核实清查。
当?日夜里,陆镇快马加鞭来至别?院,拥着沈沅槿好?生亲热一番后?,启唇告知她:他?即将离京公干,约莫月余方能归。
沈沅槿闻听此言,由衷期盼他?越晚回来越好?,那朱砂委实难吃,若非迫不?得已,她定不?会沾染分毫。
第二日晨起,身侧早无陆镇的身影,沈沅槿照旧避着人服用朱砂避孕,不?必细说。
陆镇走后?的第四日,沈沅槿身体上的变化更?为明显,恶心想吐、乏力嗜睡以及头疼等的症状出现得更?为频繁。
起初沈沅槿还能忍一忍,自?行熬过去,岂料临近月事前,恶心乏力的感觉愈甚,且在她左盼右盼了将近七日,月事还不?曾来,仔细换过日子,竟是推迟了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