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燕宁问,秦执忙举手:“说到有人?抢先一步杀人?灭口,我觉得八成是钱府的人?动的手。”
“嗯。”
燕宁点头表示了解,不吝赞赏:“猜想的不错。”
秦执咧嘴,正准备说话,眼角余光就瞥见自?家世子面无表情俊脸。
方才被怼经历涌上心头,秦执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忙收敛笑容,低眉顺眼,谦虚道:“哪里哪里,燕姑娘谬赞了,属下能想到,也是因为您跟世子教得好,跟您比起来,属下还略懂些皮毛,今后的路还很长,您放心,属下一定?牢记您跟世子的教诲,勇往直前?再接再励,争取能为破案贡献出一己之力。”
燕宁:“......”
倒也不必如此打官腔。
见秦执双手握拳一副壮志酬筹模样,燕宁勉力:“行叭,那你加油!”
“哼!”
燕宁:“?”
一声简短的嗤笑传来,燕宁眯了眯眼,侧眸望去,就见岑暨正盯着她,唇角抿起像是有些不高兴,见她看来,后者立马若无其事移开目光,眼角余光却还若有似无往她身上瞟,哟呵,还挺傲娇。
岑暨的那点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连猜都?不用?猜,燕宁有点想笑,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朝他抬了抬下巴:“对?了,你刚才不是说熟人?作案么,理由呢?”
燕宁还记得方才岑暨被自?己打断的推理,既然能下此结论,必然是有所倚证,燕宁问题重启,坐等他答疑,不得不说燕宁态度着实算不上客气,颇有些居高临下老实提问学生?之嫌,但显然岑暨并不在意?。
这就是习惯的可怕之处了,一次两次这样,岑暨可能会觉得燕宁“以下犯上”不够尊重,但当“犯上”的次数多了,那也就不是事儿了。
毕竟连打都?挨过了,这算啥,甚至还会自?我洗脑,打是亲骂是爱,相处模式越是随意?,越代表彼此关系亲近,若是哪一日?燕宁真对?他恭恭敬敬起来,岑暨才要?发慌,并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又该如何?找补。
见燕宁总算是想起了他,岑暨翘了下唇,心中那丝被忽视的郁闷随风而?散。
连秦执都?能发现?吕平死亡时间的微妙之处,并联想到或许跟钱家人?走漏风声抢先一步杀人?灭口有关,岑暨自?然不愿叫燕宁觉得他这个?提刑官还比不上秦执这个?半吊子。
他收敛心神,将自?己的依据娓娓道来:“据小五所说,他们赶到的时候院门房门都?是虚掩,我也查过,这屋子门窗完好,并非暴力破入,也就是说,要?不凶手有胡平家的钥匙,要?不就是胡平亲自?开门将他迎进,而?外头的院门是从里头上的锁,也就是说只可能是胡平自?己开的门。”
“而?且你看。”
岑暨走到唯一的一张桌子旁,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茶杯,淡道:“这里有两杯茶,一杯已空,另一杯却还满没怎么动,凳子也是拉开的,如果?只有吕平一人?,那一杯一凳就够了,可见吕平在被杀害之前?曾与人?坐在这儿喝茶说话。”
“吕平自?幼走街串巷逞凶好斗,又曾多次入狱,警惕心非比寻常,如果?是仇家寻仇,他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而?这屋内却没有打斗痕迹。”
“你也说了,吕平身上只有脖子上这处伤口是致命伤,身上并没有其他新添伤口,也就是说,凶手是趁吕平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暴起杀人?,而?吕平没有防备,所以才遭了毒手。”
岑暨负手:“由此可见,必然是熟人?作案。”
岑暨话落,迫不及待就去看燕宁反应,却见她面色如常并没什么表示,更不用?提什么肯定?赞扬之语,岑暨嘴角微撇,心中有些不得劲儿,但他还是强打精神,继续:“这屋内东西没有被翻动过,甚至吕平未用?完的碎银都?还在抽屉里,显然凶手杀人?并非是为了求财。”
“秦执方才说的不错,吕平死亡时间太?过凑巧,而?钱大钧的案子刑部早就已经定?了,知道案子要?重新审理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钱府那些人?。”
“昨日?我们去钱府查案,必然已经打草惊蛇,怕事情败露,所以等我们一走,那人?立马就找到了吕平先下手为强,若无意?外,钱府有人?与吕平里应外合合谋杀害白婉儿并嫁祸钱大钧。”
岑暨眉宇冷冽:“吕平是午时到未时之间出的事,那就先查这段时间钱府众人?去向?,谁不在,谁就最有可能是真凶。”
小五本来就还在为折腾了这么久却被人?抢先一步灭口,险些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愤愤不已,一听这话,赶忙就举手请缨:“世子,这事儿就交给属下,瞧好吧您嘞,属下非将那人?给逮出来不可。”
岑暨不无不可,只说让他跟陆兆也说一声。
小五得了令,兴冲冲就朝外奔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反倒燕宁若有所思:“怎么,陆兆也在钱府?”
难怪都?没见到陆兆的人?。
“嗯,”岑暨点头:“刚得到吕平身亡的消息,我就让陆兆先带人?去钱府外面守着了,在没查出结果?之前?,一个?人?都?不准放出来。”
岑暨又不是酒囊饭袋,该有的破案敏锐度是一点都?不少,早在小五来报说吕平死了的时候,岑暨脑中警钟就已敲响,而?燕宁给出的验尸结果?则进一步佐证了他的猜想,事实证明,他让陆兆去钱府蹲守也算是有先见之明。
没想到岑暨行动这么迅速,燕宁扬眉:“可以啊你!”
总算是从燕宁嘴里听到了一句正向?评价,岑暨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努力表现?得云淡风轻:“没什么大不了,是个?人?都?能想到。”
见岑暨眼角眉梢俱是得意?,燕宁不雅翻了个?白眼,好家伙,不过夸了一句还真就顺杆喘上了,果?然,谦虚是美德什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或许是燕宁的肯定?给了他动力,岑暨接下来的推理也愈发顺畅:“...吕平是大动脉破裂身亡,如此大的出血量,凶手身上必然也沾了有,这又是白日?,凶手不可能一身血衣招摇过市,不然也太?过打眼。”
既然不可能将血衣穿出去,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原地销毁,烧了?丢了?
岑暨目光投向?窗外,沉吟片刻,直接朝秦执吩咐道:“你带人?去外头看看,看有没有哪里的土地新被翻掘过,尤其是墙根,草丛这些隐蔽地方。”
“好嘞。”
秦执响亮应了一声,赶忙就带人?出去找血衣,秦执他们一走,屋子里就又只剩了燕宁与岑暨两人?并一具尸体。
岑暨还在凝眉思索看能不能再扒出一些线索,却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他,他下意?识抬眼,就对?上燕宁笑吟吟目光。
如果?是方才,能成功吸引燕宁注意?,岑暨绝对?无比欣喜,但现?在见燕宁这副表情,岑暨却瞬间警铃大作,连带着身体都?紧绷成弦。
他可没忘记,昨天燕宁也是顶着这副笑眯眯不怀好意?表情大说虎狼之词,然后他就当众喷鼻血了。
社死经历不合时宜涌入脑海,好不容易驱走的臊意?再次汹涌而?来,岑暨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真退了之后又觉不对?,他凭什么要?退,还没开始就露怯,未免也太?怂,岑暨咬咬牙,干脆又往前?走了两步,若无其事:“怎么了?”
丢脸一次就够了,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若是燕宁今日?还敢这么撩拨自?己,他非让她知道有些话说了就要?负责不可,想到这儿,岑暨眸光微动,突然还有些期待起来。
燕宁自?然不知道岑暨的小心思,见他又是后退又是前?进整个?就一摇摆不定?状态,燕宁只稍一想就清楚了他在顾虑什么,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没什么。”
燕宁忍俊扬眉:“我只想说,干得不错。”
岑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