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老习惯包括‘夜跑’?”罗永忆狡黠地问。

“嗯......实话实说,这是一个刚培养半个多月的新习惯”,令谦如实相告,“不过,我希望有机会把它培养成一个老习惯。”

罗永忆看看他,笑了,没有说话。

从那之后,令谦每周三天的“夜跑”一直持续着,一段时间过去了,两个人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有时候公司有事或是出差,他会发短信给罗永忆,罗永忆临时串晚自习也会告诉令谦,令谦“夜跑”的时间也会因此做出临时的调整。罗永忆渐渐习惯了晚自习出校门走上五十多米遇上“夜跑”的孟令谦,然后两个人闲散地聊着天儿步行到她家附近,互道晚安。除此之外两人其他时间并没有太多联系。

罗永忆不知道如何定义两个人的关系,也不想深究,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观念,当一个问题的答案不明朗的时候,说明这个问题还没到该解决的节点。她想给问题一些时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

令谦确定他希望将两个人的关系定义成何种状态,他也知道罗永忆有她的顾虑。怎么可能没有顾虑呢,人家一个优秀的未婚女青年,自己却四十有七,离异有孩,孩子还是她的学生。难道人家单身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自己这样一个人吗?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考虑,他都知道自己不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很喜欢她,或者说,是很欣赏,而且越是交往越是欣赏。

四十七岁的孟令谦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希望自己再年轻个十几岁,也许那样会让他更有不顾一切倾吐爱慕的勇气。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儿子知道了他的心思,会作何感想呢,父亲和高中班主任谈情说爱?虽没什么不妥,但听上去似乎又不是很体面。还有罗海明,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对自己的女儿有所觊觎,又会作何感想呢?令谦都不敢细想这一桩又一桩的关系,他是怎么把自己陷入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的。

王松也觉查出近一段时间好兄弟的反常,过去晚上找令谦吃饭,他总是很痛快的答应,现在一周找他三次能有两次不出来,说是有事,也不知道他一个“独居男子”能有什么事。事出反常必有妖,王松决定好好审问一番。

周一,王松终于约到了令谦,酒桌上,令谦也坦白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和罗永忆接触的过程。

前些年王松只知道令谦总爱提到虎子的班主任,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有后续。令谦的顾虑他都理解,但他更希望好兄弟勇敢追求罗老师。毕竟这么多年,他是眼见着自己的好兄弟又当爹又当妈,一边忙事业一边管孩子,令谦的辛苦和孤独他都看在眼里。王松虽然能在事业和生活上尽可能地帮令谦,但兄弟情和夫妻情又怎能一样呢。如今,令谦事业发展得不错,儿子也有出息,是时候为后半生多做考虑了。

“要我说,别渗着了,快刀斩乱麻,她同意更好,不同意拉倒,别学小年轻玩暧昧,都这岁数了,玩不起。”王松很直接。

“话虽如此,但是……”

“但是啥,你这人啥都好就是这性格,说好听是温文尔雅,说不好听就是优柔寡断,你再不加快进度,哪天人家罗老师有人了,后悔药可买不到。别管她爸是谁,也别管你儿子和她什么关系,你只需要想清楚你想你俩发展成什么关系就行了。”

王松话糙理不糙,令谦也被他说的有点儿坐不住了,“那我试试?”

“光试可不行,你得一鼓作气,全力以赴!”

“行,那我就一鼓作气,全力以赴的……试试!”

横生变故

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向罗永忆表明心迹,令谦就被虎子一个电话叫回了老家母亲病了。

虽然虎子在电话里已经再三安慰,“爸,你先别着急,奶奶已经出院了,正在家休养,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我跟小叔小婶回去了一趟,眼见着她出院了我才回的学校。”令谦还是第一时间定了机票,然后把电话打给了令如。

“哥,你别太担心,妈是冠心病,那天早上起来胸闷头晕,还好爸在旁边,我也没出门。到医院检查说是轻度冠心病,住了两天院观察治疗,医生说不算严重,可以出院在家休养,按时吃药,密切观察。妈不让告诉你,说也没什么大事,你远还忙,怕你折腾。”

“妈不让告诉我你们就不说?什么叫不算严重,都住院了还要怎么严重?要是真有事怎么办?你们呐,真能瞒,要不是虎子告诉我,就这么瞒过去了?你们可真行!我下午的飞机,晚上到你那儿,见面再说。”

令如放下电话,看看一旁的母亲,笑着说,“你大儿子要来兴师问罪了,是你大孙子告的密。”

“这孩子,告诉他爸干啥,我这不都没事儿了吗。”喜兰嘟囔着。

“虎子也是担心你,跟我俩来的那天在路上就想告诉我哥,我没让,现在回学校了肯定瞒不住。”令超说。

“要我说,你们都不用来,又是天津又是长沙的,哪个也不近,都来干啥,大夫不是说没事儿吗,令如,你多余跟他们说。”喜兰说着朝令如撇撇嘴。

“大夫说的可不是没事儿,是不算严重,那还是有一些危险的,我哪敢不告诉他们。就像我大哥说的那样,真要有事儿怎么办,我可担不起这责任。”令如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呢,你不会拦着她啊?”喜兰又把矛头指向了凡江。

“我看你确实是没事儿了,都能数落人了”,凡江笑道,“哪个孩子不惦记父母,来了就来了,他们要是不来,咱俩这父母当的才真是失败呢。”

“就是,妈,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惦记你你还不高兴!”令美嗔怪着。

“呦,现在知道开玩笑啦,忘了是谁接完大姐的电话都急哭了。”沈逸调侃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令美瞪了丈夫一眼,笑了。

谁能不着急呢,那可是妈妈啊,七十多岁的妈妈啊。

令如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怕。幸亏年初把父母接到了身边,幸亏那天早上唐冠杰送完小荷之后又返回家取东西,才第一时间开车把母亲送到了医院,否则父亲一个人面对这突发状况打120也要耽搁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而在等???待医生做检查的间隙里,令如先给相对较近的令超打了电话,之后又告诉了令美,正犹豫要不要告诉远在广州的大哥,医生出来告诉他们问题不大,办住院手续,留院观察。母亲一直都清醒,得知令如已经通知了两家,便立刻阻止她再通知大哥。父亲也说,“暂时没事儿就先不要惊动你大哥了。”令如跟医生再三确定母亲脱离生命危险后才稍微放了心,也是这时她才觉察到攥着手机的掌心全是汗。

令超接到大姐电话的时候正要和知非出门上班,前一天晚上虎子在他家住的,此时也正准备返回学校,得到消息后三个人立刻简单收拾了行李直接打车去了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飞机上没法联系大姐,令超心里乱极了。知非坐在旁边,不多言语,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胳膊以示安慰,自己的心脏却也跳得厉害。和令超结婚一年多了,虽然平时和公婆见面的次数有限,但每周也是要通几次电话,婆婆对自己特别好,节假日回去什么活都不舍得让她干,还隔仨差五寄好吃的过来。婆婆身体一直不错,这次病的这么突然,真是让人担心。

虎子坐在另一侧也是忧心忡忡,每次寒暑假看望爷爷奶奶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衰老,虽然他们的生活状态很积极,但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小叔让他暂时不要通知父亲,说是落地看看情况再说。他在飞机上一直默默祈祷,希望落地后收到的消息是平安无事。

飞机降落后,令超开机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当大姐的信息蹦出来后,他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回去了一些“妈脱离危险,留院观察。”

令美和沈逸是在机场收到令如报平安的信息的。令美本就哭红的双眼又落下泪来,她把头抵在沈逸肩膀上,“我后悔离妈这么远了。”

“幸好咱妈吉人自有天相,不然你得埋怨我一辈子。放心吧,咱妈心疼你,不舍得让你自责。”沈逸拍了拍妻子的手轻声安慰。

令谦回来的第二天,喜兰就催促令美和令超两家回去。令美想让沈逸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待一阵,喜兰不让,“你公公婆婆身体也不太好,小沈忙,冉冉好动,回头再给老两口累坏了怎么办,我已经好了,再说有你爸和你姐姐姐夫呢,你大哥这也回来了,留那么多人守着我干什么,快回去吧,该干嘛干嘛,你妈还没活够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妈,你别瞎说,你这么说我更走不了了。”

“那你还不快回去,你走了就听不到我瞎说了。”

“都回去吧,放心,有我们呢。”令如说。

就这样一家人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短暂相聚后,又匆匆分别。令谦有一阵没回来了,尽管母亲也一再催他回去,他就当没听见,执意留下来配合令如两口子给母亲做营养餐,掐着时间叮嘱吃药,在母亲可以适当恢复运动后,每天傍晚陪她散步。

令如打趣道,“妈,你别催我哥了,他这是跟咱们抗议呢,谁让咱们没第一时间通知他。”

“没错,我就是要用实际行动让你们受到良心上的谴责,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瞒我。”令谦也不客气。

喜兰每天看着一左一右保镖似的爷俩儿,再看看身后跟着的令如一家三口,总会笑着说,“你们几个可真是,至于弄这么大阵仗吗,让人家看着肯定寻思,这是啥人啊,溜个弯儿都前呼后拥的。”

“姥姥,我妈说你现在是咱家的重点保护对象,比大熊猫都重点。”小荷脆声脆气地说。

“行,老了老了混到和国宝一个地位了,也算没白活。”喜兰乐呵呵地说。

停留了十来天,令谦要回广州了。不光是母亲在催,公司那边也不好一直请假,王松倒是二话没有,但毕竟手头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