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鞭炮此起彼伏,他在卧室的试衣镜前一股脑地脱光了全身的衣服,尽管屋内开了暖空调,仍摆脱不掉四肢冰凉的寒意。

他鼓起勇气审视着镜子里的人,此前从来没有仔细端详过这具厌弃多年的躯壳,卧室的昏黄灯光下,他用客观的、尽可能不带情绪的视角看赤身裸体的自己。

好像……还好。

他看到自己的身材,没有多余的赘肉,哪怕没有规律健身,也有浅浅的腹肌。他看到自己的皮肤,细腻光滑,虽有细纹,但也是成熟的魅力。当然,他也看到自己不齿的双性器官。

躺在床上的陆维倾分开双腿,颤抖着在镜子前打开了身体。两套性器官紧凑地汇聚在一切,并不丑陋,甚至有种别样的和谐美。在自我注视的目光下,他羞涩极了,身体也可耻地随之勃起,他极少撸管,更不用说对着镜子这么做。

这次不同以往,他沉默地接受欲望,在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在镜子前第一次自慰。紧接着,高潮席卷了他,吞没了他。

但很快,陆维倾发现射精并不能消除空虚,高潮后的女穴泛着湿意,双腿交叠蠕动摩擦着敏感的肉蒂,敏感而淫荡的身体,直接挑开他心灵深处的渴望。

情欲,如洪水猛兽,再也无法停下。

而他的探究只是停留在初级层面,以发泄欲望为目的,匆匆地高潮就结束,每周一到两次,稳定地跟那些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似的,纯粹就是一个放松娱乐。

可有人突破了他的欲望需求,陆旭秋身体力行的报复,后劲实在是太猛。被侵犯已是一层不小的阴影,可被侵犯得很爽,就变成了不可忽视的问题。本以为只要把家里改头换面,只要一心投入工作,就可以从荒唐的想象中走出来,可是越是逃避,他越是无法摆脱那些缠绵在一块的记忆。

年轻人的肉棒喜欢时刻插在他的身体里,带着温度生龙活虎地搅乱他的理智。每天泡在极致的高潮里,连痛觉都变成甜美的滋味,只要做了,他总能睡得无比得沉无比得好,每一次爽到射精喷水的背后,都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充盈感,是陆维倾这辈子都少有的“脑袋空空”“别无他想”的放松时刻。

即便他清醒的时候恶心,都不能改变身体沉沦在这种低级的快感中,总是在高潮来临前,抬着腿加紧对方,任由讨厌的儿子胡作非为。

他是真的毫无反抗余地吗?

还是有那么短暂的贪恋在情欲中呢?

陆维倾坐在沙发上大汗淋漓,背脊一躬,他的肉棒射出几股精液,手指湿漉漉的,女穴在微微抽搐,但未到高潮,如此玩弄下,双腿间早就泥泞不堪,难堪得不成样子。可他的表情并未满足,始终意犹未尽,闭着眼觉得又空虚又悲哀。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外套,摸出了一根烟,在客厅里静静地抽起烟来。

一个人的屋子很寂静,烟星燃起照亮半个客厅,他忽然想到今天方剑回家后应该被会陈琦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第二天方瞬然会发几张照片说老爸这就是你喝多的样子也太丢脸了,接着方剑一定跑来和自己吐槽家庭地位最低儿子最大最难带之类的废话。然后他大概会呵呵一笑,说自己就没这个烦恼。

此时此刻,情欲后的思路很清醒,陆维倾发现这句话就像个双关句,因为他不在乎陆旭秋所以没这个烦恼。但大多数时候,陆旭秋确实表现得很好,从不让人操心。

前段日子,换家具的时候,他大部分东西都扔了,包括厨房的瓶瓶罐罐。打开上层橱柜,他注意到对方的收纳整理做得极好,每一个玻璃瓶都会贴上标签,干辣椒、辣椒粉、辣椒面、辣椒油……光是辣椒就能分得整整齐齐。尽管没有洗碗机,厨房的锅碗瓢盆也都是刷得干干净净。

再比如阳台上的储物柜,里面放的都是杂七杂八的物件,从以前租的房子一并搬过来的,陆维倾自己都不记得放了什么,当他打开的时候,发现有装着五花八门说明书的文件袋,有各种不知名电器的数据线充电头,有一些出国出差收藏的当地硬币……自己随手一丢,不管不顾,但陆旭秋默默地做好了归纳分类。

如此说来,少年有认真地做到透明地和他活在同一屋檐下,透明到连他做了什么,做过哪些,也是离去时才发现。

这些有真的触动到他吗?当然没有。当时的他只是顿了几秒,然后扔了这些东西,一个没留。

但这些真的没有意义吗?陆维倾也不觉得。他赤裸着身体打了个喷嚏,深秋转变初冬也不过就是一夜的功夫,他随手拿了件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把最后一点烟屁股抽完,满嘴都是烟丝的味道,不好闻,但加剧了他思考的速度。

他发现空虚感的源头,是情欲的不满足,也是独自生活的寂寞。

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透明人,就像现在,陆维倾起身打开了灯,头顶的光亮立刻照射出家里乱糟糟的样子,很像他最初生活的那段日子。

【作家想说的话:】

下一章又会跳回儿子那边。

就这么交替的写两章。

第五十七章 和闻若康的见面

北京的秋天照叶沛元的话说就跟早泄男一样,一眨眼就射了,短的连全军出击的时间都不够,都来不及让人伤春悲秋,冬天就浩浩荡荡地来了。十二月初的一场大雪后,陆旭秋的打工地点换成了叶沛元的公寓,因为他没办法在大冬天的早上爬起来上班,哪怕他的早上是别人的中午,所以“居家办公”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但显然在北京的他没有在深山里来的逍遥自在,父母兄长-0-=多双眼睛牢牢钉在他身上,并伴随着三十而立的调调,对他的懒散展开了全方位多角度的批评。

“我以为你这种公子哥可以混的。”陆旭秋坐在沙发上揉着大圆儿的脑袋,好不容易瘦下来的哈士奇自入冬后体态越发猪化,哼哧哼哧地舔着他的手心。

“我倒是想混啊,奈何我爸妈不肯啊。”叶沛元赤着脚,盘坐在有地暖的客厅地面上拉伸后背,脸上敷着面膜,嗓音沙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前阵子我那当局长的发小刚结婚,他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这地儿精英忒多,你混别人不混,就显得很废物。和我一比,我妈不受刺激才怪!”

陆旭秋面上不吭声,但心里觉得富贵人家对废物的定义真是让人语塞。

就好比电视机旁的大书架上面满满一大排日意英的原文书籍,问就是打小国际学校读的必修课,每次聚会一说外文侃侃而谈堪比半个native speaker。再好比信手拈来的绘画技巧,问就是爷爷教的,再一搜叶老是国画大师,原来是家族遗传。

哪怕懒散,一年出一个作品也是精心打磨的神作,如果这都是废物,那他们算什么呢?

压根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好像活在完全不同的价值尺度里。仰望天空惯了的公子哥,看到的是亿万光年外的行星,哪看得见地上的蝼蚁。

“那你今天要做什么?”

“我爸帮我揽了个活。今天投资人大会开幕,有位叔叔要造个商业楼,我去听听要求。”叶沛元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神清气爽地爬起来,从主卧里拿出两套西装比了比,“哪个好看?”

陆旭秋指了深蓝色的那套,叶沛元点点头觉得不错,换了衣服后又认真地琢磨起领带的配色,见他如此隆重仿佛今天不是去见客,而是去接客,陆旭秋忍不住问道,“你晚上有约会?”

“没有啊。”叶沛元拿着发胶喷在头发上,认真抓着造型,把头发拉扯成凌乱有致的角度。

“那你今天打扮成这样……”

“哦,因为可能会见到狗男人。”叶沛元说罢,将一套崭新的西装丢在陆旭秋的身上,“诺,你换上,跟我一起去。”

叶沛元将近一年没见过闻若康了,年初的时候他嫌一个人呆常山太冷,就跟朋友们跑去三亚跨年,开派对的时候喝多了给闻若康打视频电话,靠近零点焰火的时候,男人终于接了,对方似乎也是一个人,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又喝多了?叶沛元什么都没说,听着声音就觉得心酸泛滥,嗷嗷就大哭起来,他叽里呱啦地说上一大堆,却被泪水淹没了音节,但依稀能听得见我想你我特别想你这些短语,男人在倒计时的嘈杂焰火中低沉地安慰他,“不要哭了,要好好的,乖。”

第二天醒来之后,叶沛元秉着那点酒醉的真实记忆,试探地发了一条消息“昨晚喝多了,没打扰你吧。”,结果对方保持装死姿态已读不回,仿佛昨天的对话全部是他的单口相声。

“他妈的好短暂的温柔,不如没有!”叶沛元义愤填膺,至此从年初到年末,他拉黑对方四次,备注从垃圾、渣男、狗男人、一步步升级到王八犊子,各类社交软件黑名单里反复拖拽凌迟,又出气般地画了前男友去死系列表情包,泄愤了一整年他终于觉得自己重振旗鼓了。

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后半年,有陆旭秋陪伴的功劳。

陆旭秋第一次穿西装,贴身的剪裁极好的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如果无视脚上的那双棉拖鞋,就这么笔挺地站在这儿,确实是气质出众,让人眼前一亮。叶沛元看着他比了个大拇指,一边夸着自己精挑细选的西装极其合身,另一边也不忘吞吞口水,贪婪地看着这位行走的衣架子。他果然是戒不掉的死颜控,哪怕是个年龄差巨大的弟弟,心也止不住的怦怦狂跳。

他想起冯澄澄说的,“这弟弟再熟点,你我都配不上咯。”

和绝大部分的男人都是年纪越大越泯然众人相反,陆旭秋天生五官端正,骨相极好,初中毕业就带着几分幼稚的俊朗,随着年龄增长,脸上的线条越发明晰,更突显他的流畅的鼻梁和唇线,如果只是平日里朴素的打扮和学生般的发型,倒也就普通小帅哥一枚,若是领着他好好打扮一番,效果差不多就是这样惊艳四方,让见惯世面的叶沛元都忍不住垂涎欲滴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