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心情转好,叶沛元弯下腰伸出手,主动问道,“没伤着吧?能起来吗?”

陆旭秋甩开他的手,瞪着眼睛看他,胸中憋着一团火。

叶沛元嘻嘻一笑,不顾反对抱住了他的左边胳膊,并且用赤裸的胸口在那只手臂上蹭啊蹭的,乳头摩擦在大臂肌肤的触觉立马让陆旭秋起了鸡皮疙瘩。

“你别这样!很恶心啊!”

陆旭秋大喊一声,用力推开叶沛元,没了任何风度。

叶沛元被猛然推到在地,他没有生气,表情也不难看,反倒眯着眼,狡黠而精明,上上下下打量着陆旭秋,嘴唇抿了抿,随而微微上扬。如果说之前对这个年轻人只是觉得有趣的话,这一回他心里倒是端了不少别的心思。

他抬起一只脚,顶入了陆旭秋的大腿间,勾引意味十足,“如果我是陆维倾,你还推得开吗?”

再度听到这家伙提到这名字,陆旭秋再也无法忍耐,身手矫健的他,反手迅速将叶沛元重重按倒在地,怒不可遏地狠狠揍了他右脸一拳。他眼神狠厉,瞳孔聚成一团,这拳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男人的脸立刻被揍肿了,嘴角也微微渗血。

“这么生气,至于吗?”叶沛元模样狼狈,可气势不弱,身体在这种状态下仍然很放松。

“我不过说了两三句,你就出拳揍我。”叶沛元眨眨眼,笑道,“这个拳头用来对付你恨的人不好吗?”

陆旭秋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脸色冷得发寒,“不想被揍就闭嘴。”

因扼喉逐渐说不上话的叶沛元咳嗽了两声,他对暴力有一种天生的熟稔,仿佛百毒不侵。但陆旭秋逐渐加重的力气,也使得男人的脸色从涨红转而青紫,再捏下去,仿佛那细瘦的脖子就要被拧断了。

在对方双眼微白向上翻起的时候,陆旭秋还是泄了气,他松开手指,放了对方。

然而狼狈地快要喘不上气的叶沛元,眼中泛着艳色的光,在窘迫的境遇中仍然不忘勾引,他艰难地一字一句道,“你这样用力,都快让我射了。”

说罢,厚颜无耻地挺了挺腰胯,颇有存在感的性器磨蹭在陆旭秋的大腿附近。

陆旭秋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即便未经人事,他也是撸过管的正常青年,碰到自己的鸡巴OK,但别人的,那可不是一般的恶心了,他反胃至极,不想看见,更不想碰到同性的那玩意儿,如同跳脚的蚂蚱,他立马从叶沛元身上弹起来,直接背过身去,再也不看一眼。

对付无赖他属实没有招数,尤其是喜欢暴力的无赖,如果痛揍让对方更兴奋,岂不是便宜了他。陆旭秋憋着气,恼火对方的无耻下流,又气恼自己今晚该死的好奇心。

说到底不看不就什么屁事都没有了吗。

然而,也就是他背过身生闷气的时候,叶沛元却莫名其妙地弯起嘴角。

能让陆旭秋再度吃瘪可太有意思了。

“诶,别气了。”主动拍了拍陆旭秋的肩膀,叶沛元语气软了点,“逗逗你而已,我都没生气你偷看我,也没气你鄙视我,更没气你揍我掐我,至于为了几句话恼火吗?”

陆旭秋不理他,叶沛元也与自己相处一些时日了,明明知道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和陆维倾的名字绑定在一起,这种连接,是羞辱他对男人的恨意。

然而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今夜太混乱,他脑子里心里都揣着太多火气,沉着声音,一句“我先回去睡了。”不再多辩解任何,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叶沛元没叫住他,只是杵在楼梯口凝望着对方,梁顶的一小方寸玻璃窗倾泻着淡淡月光,漆黑的楼道,只给了年轻人固执的背影一点意味不明的轮廓。他并非不懂对方斤斤计较的情感,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青涩偏执,也有着对感情格外执拗的一面,如今即将而立,除了脸皮上的肉多了些,节操和羞耻心早就所剩无几。

如果恨一个人,可以用尽全力地恨,那一定是种自由。

回房间的陆旭秋当然没有睡着,他几乎是被阁楼的那个震撼画面和叶沛元在他耳边说的那几句话折磨半个晚上,快要凌晨时才迷迷糊糊睡去,然而不知怎么的,竟浑浑噩噩做了一场噩梦。

严格来说,那不能算是噩梦,是场极香艳和恐怖于一体的梦。

他梦见自己悄步上楼,矗立在阁楼前,像个窥探的变态,鬼鬼祟祟地盯着门缝内。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跪在地上,屁股含着粗大肉棒上下吞吐的男人,竟是他的亲生父亲,素日寡淡无味的陆维倾此时面带桃春,合上双眼,嘴里亦有亦无地发出糟糕的喘息,被情欲渲染的容颜异常艳丽。

他愣愣地站在阁楼外,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满是惶恐和吃惊。忽而,一双手从背后怀抱着他,抚摸向他不知何时勃起的肉棒。

“这么硬啊。”

他听到声音、猛然回头,只见叶沛元站在他的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调嘲讽又笃定,“是因为看到陆维倾的话……”

他立刻大骂对方闭嘴,然而在男人手中生龙活虎的肉棒正嘲讽着他的口是心非,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竟僵硬得动弹不得,竟任由男人的抚慰。

“舒服吗?”叶沛元笃定地说着,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耳垂,他温热的身体紧贴着他,往后毫无退路。

就在陆旭秋快被男人撸到射精的时候,忽然抬眼,只见眼前站着陆维倾。

男人身着西装革履,不复先前的淫荡模样,眼神一如既往的厌恶,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嘴里轻蔑地一声,“恶心!”

脑子轰然大乱,陆旭秋咣当一声,从硬板床上摔了下去,疼痛感令他从梦境迅速脱身,摇了摇头,忽然有种谢天谢地的惊喜。

之后,再怎么辗转反侧都睡不着了,用冷水冲了把澡,身上神清气爽,意识渐渐清明,趁着天亮云浅,带着锄头背上箩筐就去山里摘野菜和笋头去了。

这本来算得上他自长大以来最有趣味的一个暑假,山清水秀,幽静清闲,风光无限好。结果这下好了,拜指一算,他还有一个半月要在这儿煎熬。

经过昨夜,心里五味杂陈,没点情绪那是不可能的。活了快十六年头一回和搞SM的这么近实在大开眼界,另一方面叶沛元非要喋喋不休地提到陆维倾实在恼火。

不过他也烦躁,好端端做那种恶心的梦,也不知道是恶心陆维倾,还是来恶心自己来得更多些。

摘了一箩筐的笋和野菜,天色渐渐暗了。说来这种体力活挺适合他,虽然累,但劳作的时候脑子里比较简单,能将太多烦心事全部抛掷脑后,专心致志于手头上的事情,畅快了不少,下山途径一条清澈湍流,想起前几日叶裴元在这叽叽喳喳说下次要来这儿写生,心里又复杂起来。

平心而论,自己挺喜欢和他相处的。

叶沛元虽然比自己大了十二岁,但从不端架子,也不曾拿长辈的姿态说教。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很平等的聊天对话,毫无年岁的间隔,就算是他吐槽陆维倾的时候,男人也从不讲什么“毕竟他是你父亲”“我想他心里还是关心你的吧”这类无关痛痒的话。

甚至,他是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相比之下,方叔叔虽然对自己很照顾,但他的心永远都是偏向陆维倾的,有时候还会主动替男人打圆场,“维倾也有不得不说的苦衷,等你长大或许会好些。”又或是“维倾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要不然你就住我家里待几天。”“我猜他因为应酬的事情在烦躁,我晚上约他去诊疗室,你和然然去打球吧。”

很多关心的话背后都是以陆维倾为第一出发点。

他知道方剑试图想要平衡他们的关系,想让这段父子关系不要闹得太僵太难看。可是对他来说,他更需要一个完完全全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能真正地理解自己的处境,不要什么多视角多立场,就只替他着想就好了。

好吧,想到这儿,陆旭秋倒是生出几分自责了。

昨天确实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嘲讽叶沛元,是gay或者是M都是他的事儿,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呢,再不堪的喜好又没影响到他,被用那样鄙视的语气评价,任谁都不会高兴。

会故意提及陆维倾吧,也是想让自己明白打破对方的禁忌有多惹人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