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真的不错,我推荐你试试。”
“你是想被我拉黑吗?”
“别这么无情啦。”冯澄澄翘着腿在办公室发了个超委屈的表情包,“你出去玩半年都不回复我消息。”
“那就讲点人话。”
“照我说啊,反正也搞不清咯,不如就像他说的那样,都试试咯。”
“我不想试。”
“那就先从你最擅长应付的关系开始吧。试着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陆维倾陷入沉思,他瞥了瞥旁边开着车哼着小歌表情惬意得不行的青年,从朋友开始做起,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有什么共同爱好吗?
“一定要有什么共同爱好吗?你和我不也没有。只要能够开心地相处,就是朋友啦。”
确实,和方剑的友谊那是构建在同龄人身上,既有过往经历的共同话题,又有共同爱好相处理解的基础上,但和冯澄澄又实属那种没心没肺纯粹找乐子的交往。
细数下来,陆维倾虽然没有什么固定的交友准则,但大多数他的朋友,包括在旅行中结交的朋友,多是聊得来并让他笑得找不到北的人,这可能是因为他大多时候保持精神紧绷,并不容易感到快乐,所以更喜欢相处轻松的人。
但……他真的能轻松地和这家伙相处吗?
某方面来说,轻松是必然的,如之前的“应聘”说辞一样,陆旭秋确实在规划上很有能力,他有着不输于他的成熟,这在旅行的安排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由于陆维倾还没想好下一阶段的生活,于是陆旭秋就决定带着他四处走走看看。不管是路线的规划,还是景点的安排,既能避开人群较多的密集区,又能纵享大好河山的绝美景色。虽然为了房间问题吵了很多回,但大多数他推荐的旅馆都是干净卫生,隐私性极好的类型。
好像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两个人旅行,总有一个人会沦为咸鱼。
陆维倾当然不是咸鱼性格,但以他挑三拣四的性格,也没什么可以鸡蛋挑骨头的地方。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男人把他的喜好摸得太透彻,从他们离开重庆开往湘南的路上,对方还做了很多美食攻略。
“因为你喜欢吃辣嘛。”
不过,也是在这个过程中,陆维倾发现他们之间有许多大相径庭的地方,好比说,东市出生的陆旭秋和大多数沿海的男孩子一样,喜欢海鲜刺身,喜欢更原汁原味的鲜味。当然,在就餐问题上,陆旭秋显然是讨好他的,哪怕是被辣味凤爪辣哭了眼睛,也就是多叫了两瓶可乐一饮而尽。
再比如说,他的汽车音响里一直放着陆维倾偏好的音乐风格,至于喜欢摇滚的爱好,这点他估计是闻若康透露的。
“维倾喜欢摇滚可是因为我当年带他去过现场的呢。”扣群.二散0]六{酒(二三酒六}追更-
确实是陆旭秋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哪怕那个躺在康复医院艰难复健的男人用这样得意洋洋的语气说话,他也不介意。
“那你喜欢什么?”大概是已经把歌单里的老乐队循环了一整遍后,陆维倾第一次问起他的爱好。
“我吗?”陆旭秋有点诧异。
“嗯,你的。说唱吗?好像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说唱吧现在。”
“不是啊,我和你一样。”陆旭秋朝他笑了笑,“准确来说,我没什么喜欢的音乐风格,好听就听了。正好你喜欢的我也都觉得好听。”
猝不及防又被表白了一波,陆维倾后悔自己就不该问这个问题,但最后他还是泄气地说道,“那你就放点别的歌。”
“好呀。”
然后陆维倾在那个星期他听了一个星期的英文爱情歌。
第一百零四章 请你在意
并不是听了一百首爱情歌就会爱上对方,但如果相处一百天呢?
自打决定用“交个朋友”的方式去了解这个陌生的儿子,陆维倾还是花费了不小的功夫,他深感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费劲,原来缺席二十年的父亲身份,对青年竟然造成了这样深远的影响。
“你总不能和我这个中年大叔一样混日子吧。”
“有什么关系。“陆旭秋不以为然。
彼时,他们二人坐在天坑心湖仰望着闪烁的星河,白天他们徒步走了大约十七公里,穿过峭壁环绕的茅岩河风景区,在碧绿清澈的湖水前露营扎寨,可能秋冬是旅游淡季,白天还能见到些许游客的影子,到了晚上彻底变成他们的私家营地。
陆维倾心情不错,晚上他们俩在附近的农家乐吃了一顿火辣的湘菜,又见到这样璀璨的银河,于是笑着说真想在这儿隐居养老,陆旭秋说好呀湖南房价便宜,咱们就买块地我耕田来你织布,你挑水来我干活。
陆维倾不理会他的烂梗,说道,“小小年纪就想退休,你就没有想做的事情吗?就像梦想什么的。”
拿方瞬然举例,精力十足的方家小猴子哪怕成年了还是那样跳脱活跃,小时候想做冒险家,上学的时候想辍学当电竞选手,哪怕现在念大学生了仍然每天一个想法,每回方剑提起来就摇摇头颇为无奈地吐槽道“他呀净天想些五花八门不务正业的事。”
相比之下,陆旭秋却显得清心寡欲不少,走的明明是人人羡慕的康庄大道,优等生的身份挂在脑门,如今却弃之敝履全然不顾,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对方从来没有任何谈过自己的人生理想,或者想要成为的人。
“不是啊,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陆旭秋眯着眼睛笑了笑,他看着男人,毫不玩笑地温柔道,“就像现在,你能看着我,问我这些就是我的梦想。”
“那在这之前呢?”陆维倾不认可这个说辞,这中间确实发生了许多变故,倘若……倘若他当初不多那句嘴,不惹恼这个中二病的少年,他们的人生肯定是截然不同的走向。
“如果当初这种假设太没意思了。”陆旭秋摇摇头,他摊开双手,往草地上一躺,“我很清楚,我走的每一步,都没什么好后悔的。”
“哪怕知道我是你生下你的人?”
“嗯,不如说这个答案才是顺理成章。”陆旭秋翻过身子,侧着头看着坐在草地的男人,“如果我就那样离开你了,也许我会抱着一辈子的怨恨活着呢。”
“也没什么不好,我不介意。”陆维倾倒是坦诚,他对青年的那点怨恨一直不放在眼里,倒不如说用尽全力地恨他要来得更自在一些。
“你总是对我什么都不介意,所以这一点才让人讨厌啊。我小时候故意考砸你这样说,我生病了发高烧你还这样说,就连我拿金牌保送了你也满不在乎,说吧,这是不是你的套路?”
“嗯?”陆维倾紧皱眉头,匪夷所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不是你套路我,我也不至于年纪轻轻每天都想着引起你的在乎,更不至于沦落到二十一岁了,还被你教训没梦想。”
“我也没教训你啊。”
“你有。”
“我哪有?”
“你就是有。”陆旭秋大声地打断他,执着地再次强调。不仅如此,他一把拉过陆维倾的手,将他从坐姿拽倒在自己身旁,随后牢牢地抱住对方,像个树袋熊,然后把头搭到他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