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程泊舟看向钟黎宁,笑着问福顺。

福顺低下头,心乱如麻,若是被殿下知道,阿黎她这般灵巧美貌,只怕会……还没想好要怎么答,福顺耳畔就传来少女满是骄傲的声音,“他是我夫君,我自然是他娘子!”

福顺脑子里一片空白,阿黎她刚刚……说了什么?再顾不得程泊舟,福顺猛地抬头看向钟黎宁,就见那白衣少女弯了眼角冲他笑起来,明亮如黑色宝石的眼睛里映出他错愕的表情,还嫌刺激不够大似的补了一句,“是吧夫君?”

对面程泊舟的眼睛也瞪大了,半晌突然摇着扇子笑起来,对福顺说道:“有趣有趣,你家这小娘子当真有趣,哈哈哈哈哈……”

福顺听到程泊舟的笑声才回过神来,慌忙解释道:“程大人莫要误会,我……她不是……”

福顺百口莫辩,眼见周围好奇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更是慌乱。这般大庭广众,若他现在就急急否认,别人会怎么看阿黎,可若不否认,万一程泊舟告诉了殿下……

福顺急得头上冒汗,钟黎宁倒是气定神闲,还掏出帕子给福顺擦了擦额头,握着他手的力道更重了。

看程泊舟不笑了,钟黎宁才笑眯眯地说:“程大人,我家夫君最近真是好生辛苦,想必您更是日理万机,应当不会像那深宅妇人一般乱嚼舌根吧?”

程泊舟怎会不知道钟黎宁那点小心思,心里暗笑这小狐狸道行没多深倒是牙尖嘴利,狐狸眼微微眯起笑着说:“这是自然。二位今日这是?”

“约会,”钟黎宁字正腔圆地说,看着眼前二人困惑不解的表情,接着解释说,“夫君整日忙于公务,妾身独守空闺。今日见夫君好不容易得了空,便缠着夫君陪我出来,只我二人亲昵片刻。”

重音放在了“二人”两字上,时候不早了,这程泊舟怎么还不走,她还有正事要办呢,钟黎宁心里吐槽。

程泊舟一笑,对着难得满脸空白的福顺调侃两句:“公公好福气,尊夫人真是有趣极了。”说完便摇着扇子告辞离开了。

刚刚程泊舟临走前叫了声公公,周围听见的人看向他们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分明看见那些人看向阿黎的眼神里满含着鄙夷和惋惜,福顺心口一痛,低下头去,又想把手抽出来了。可他的手被钟黎宁紧紧握着,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夫君,我们去今朝酒楼吧。”钟黎宁的声音依然轻快,福顺侧头看去,她的眼里不见半分阴霾,澄澈的如同月下溪流,里面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福顺垂下眼,遮住眼中翻涌的潮意,哽咽着说了一声“好”。

【作家想说的话:】

小狐狸:夫君夫君夫君!

小太监脸红:阿黎,别,这么多人呢……

第十章 世子

今朝酒楼是长宁街上最大的酒楼,便是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福顺和钟黎宁到的时候尚早,酒楼还没什么人,二人便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二楼视野极好,可以看见大街上叫卖的摊贩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是钟黎宁特意选的位置。福顺最近俸禄涨了不少,手头也宽裕了,只是小狐狸最爱吃的鸡就叫了烧鸡,烤鸡和鸡汤三种,笑得钟黎宁眼睛都看不见了。

不过钟黎宁有点不高兴他总是不顾自己,福顺能把她喜欢吃的东西和讨厌的气味记的一清二楚,什么都将就着她来。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福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好像总是对自己很随意,有什么就吃什么,给什么就用什么,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只是看着她吃就很高兴了。

钟黎宁叹气,强迫福顺又加了两个菜。福顺还想加肉,钟黎宁知道他以前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还都吃些主子剩下的冷食,把肠胃搞得很脆弱,不能吃太多油腻,又要求他换了几个清淡的菜式。

等饭菜上桌,福顺习惯性地把鸡腿上的肉弄下来就要喂到钟黎宁嘴边,等抬起头来才想起现在小狐狸已经变成个姑娘了。他看看自己夹着鸡腿肉伸到少女嘴边的筷子,倏然红了脸,手有些尴尬地垂下,却在半途被钟黎宁抓住,重新放到自己嘴边。钟黎宁把那块鸡肉衔进嘴里,吞下后笑嘻嘻地说:“夫君喂的肉就是最好吃的!”

“阿黎,没有人在了,你……你莫要这样叫了……”福顺眼眶都红了,眼神躲躲闪闪,根本不敢看钟黎宁的脸。

钟黎宁悄悄舔了舔唇,她怎么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这么美味,比这一桌子鸡肉都吸引她呢?

还没来得及再叫两声夫君,楼下就传来马匹飞奔的声音和人群的惊叫,钟黎宁眼睛一亮,来了!

福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钟黎宁拉着飞奔下楼。只见东边灰尘漫天,一行人纵马在人群拥挤的街市上狂奔而来,周围皆是慌乱躲闪的惊叫,一片混乱。

马已经快跑到酒楼跟前,路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似乎是被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福顺一见有马匹飞奔而来时就要叫钟黎宁回酒楼暂避,却被钟黎宁拉着留在原地。眼见马匹就要踩到小男孩,他脚下刚挪了半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推力,福顺脚下不稳,直扑到男孩身上。耳畔传来一阵嘶鸣,眼见那马蹄就要落下,福顺来不及想阿黎为什么会把自己推出来,就下意识地抱住身下的孩子,紧闭上眼睛等待剧痛到来。

没等到预想中的剧痛,背上先笼上了一阵暖意,福顺听见阿黎哭喊着“夫君!夫君你怎么了?”整个人扑到他背上,手指在他跪倒在地的小腿上几下轻点,腿上就传来一阵液体流过的黏腻触感,血腥味弥漫开来,他却丝毫未感觉到疼痛。

福顺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小男孩呆愣地看着自己,他对着小男孩微笑了一下,轻声哄道:“没事了,别害怕。”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眼眶慢慢红了,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还很有礼貌地对福顺说了句“谢谢”。

福顺拍了拍钟黎宁的手,侧头看去,马已经侧翻在地,正嘶鸣着翻不起身,马背上的男人灰头土脸地摔到地上,正被赶来的侍从扶起来,骂骂咧咧个不停。

福顺定睛一看,忍不住心里一凉,那男人竟是三皇子,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

三皇子一向骄纵,太子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福顺忍不住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察觉到钟黎宁悄悄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

“皓儿,”一个满脸焦急中年男人推开围观的人群,冲到小男孩身边紧紧地抱住他。小男孩一见男人,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哇哇大哭起来,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是你们这群刁民惊扰了本王的马?”三皇子在侍卫的搀扶下走到几人身边,恶狠狠地道,“都给本王抓起来!”

“我看谁敢!”眼看那几个侍卫就要上来拿人,中年男人沉声道,站起身来直视眼前的三皇子。

钟黎宁把福顺搀扶起来,像是受惊一般躲在福顺怀里,眼睛却亮闪闪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心里不住想着,好帅好帅,能起兵造反的西南王果然霸气侧漏。

原着里这位藩王就是个沉稳痴情的人设,深爱的原配难产去世,就留下个独苗,整个西南王府看的跟眼珠子一样,但就是在这次例行进京朝贺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小世子被闹事纵马的三皇子踩死了。西南王悲痛欲绝,老皇帝却在皇后的一哭二闹之下只关了三皇子几年紧闭又象征性地罚了点俸禄。西南王回去之后就筹谋着起兵造反了,他本不想做皇帝,目标也就是杀了三皇子和太子一党,为儿子报仇,和男主的目标不谋而合。于是男主便与西南王暗中勾结,顺利铲除了最大的敌人。

钟黎宁知道这位西南王重情重义得很,又只有一个心肝似的儿子。一想到要给福顺找个靠山,立刻便想到了他。

三皇子只是骄纵却并不傻,眼看男人没被吓到跪地求饶,他身后还跟着很多装备整齐气势汹汹的侍卫,心下有些拿不定他的身份。想到最近是四年一度的朝贺,心里嘀咕了一会儿便撂下一句狠话,率先离去了。

待三皇子离开之后,中年男人拉着小男孩回身走到福顺与钟黎宁身前,温和地笑道:“多谢这位小兄弟救了皓儿,小兄弟可有受伤?”

福顺突然感觉左腿一麻,忍不住踉跄了下,钟黎宁摸上他的左腿,沾了一手血,抱着他惊叫道:“夫君,夫君你别吓我!呜呜呜……”

中年男人见状连忙指挥身后的侍卫架起福顺,又对钟黎宁道:“夫人莫急,我带了郎中来,先随我回住处给小兄弟治伤吧。”

在路上福顺好几次张嘴想说什么,都被钟黎宁摁住了,他其实完全不痛不痒。等见了郎中才发现,他的腿上布满划痕,血还在不断涌出,已经浸透的衣裤。

待福顺的腿被严严实实的包扎好,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西南王除了刚回来时去安抚了一下孩子,全程都陪在两人身边,见郎中说没问题了,便笑着对福顺和钟黎宁道:“二位饿了吧,我遣下人给做些吃的,可有什么想吃的?”

福顺正要摇头,就听见钟黎宁低着头有些羞涩地说:“妾身……只要碗素面就好,如果可以的话……要多放一些葱花。”

福顺和西南王同时看向她,不同的是一个是困惑不解,一个是有些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