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了?”一路逛到了西湖,正值盛夏,荷花婷婷盛开,慕华早去找了只小船,四人上去,桨一荡,小船轻快地向莲叶深处滑去,流裳见织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终于还是不顾慕华的警告,问了出来。
“没什么。”织银顺口答道,还是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原来,没有他的西湖,也不过是这个样子。
“哦。”流裳点点头,心有不甘地又向残焰看了一眼,方笑着转过头来,和慕华开始天南海北地扯开了,自己出来好像也有三四年了,两人几乎已经把能想到的去处都玩了个遍,远处莲叶接天,水面一片翠绿,流裳虽是和慕华说笑,却仍是一直注意着织银,只见她眉头越皱越紧,流裳的好奇心终于到达了极限,“姐姐从哪里来?”
“雪域。”织银终于看向流裳,“这几天真是打搅妹子了。”
“银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华哥哥,我们回去吧,裳儿累了,明天再来吧。”流裳立刻明白了织银的话,刚向慕华说了一句,小船早已调转了方向,往回划去。
“裳儿。”织银看着流裳和慕华,不由轻轻随着流裳念了出来,好登对的两只蝴蝶啊。
船一靠岸,织银无心再作停留,回头示意残焰快走,自己与流裳匆匆别过,便向北而行,流裳也不以为意,拉着慕华就开始商量离了西湖要去哪里。
“他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踏上雪地的那一刹,织银便不觉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好厚重的杀气,难道阿月真的是出事了?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特别叫残焰把自己留在西湖?那个傻瓜,织银咬了下嘴唇,没等到残焰的回答,心下更是焦急,好在已经到了雪域了,也不用再顾忌什么,织银干脆化成一道白光,向前疾飞,残焰见状,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笑容,向织银追去。
“阿月。”地上啸月正与几人缠斗,刀光纵横,生生地把空气割开了几道口子,空中隐隐有了些吸力,仿佛要将人撕裂开来,织银关心情切,一见这等场景,便忍不住轻轻呼出声来。
啸月眉头一皱,眼角扫过一个灰色的身影,他到底还是没能瞒得住她,刀气横扫,只听轻轻哧的一声,犹如裂帛,烈潋长老的右手已被齐根切断,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又立刻冻结,瞬间在断臂处结了一层血冰。
“啸月,算你狠。”烈潋长老不怒反笑,“那你又有没有算出来现在你的老巢已经快被攻破了呢?兵临城下,王却突然不见了,未免会人心惶惶啊。”
“是吗?”啸月不着痕迹的四下一扫,没看到织银,她应该是直接回去找自己了,那样,就更要速战速决了,“那照你说的,我还真是不应该在这里和你们再多磨时间了,本来是想让你看了千翼的头后再杀了你的,但念在你忍了这么久才叛变的份上,我就让你早走一步好了。”啸月淡淡地说道,语调冰冷,身形却陡然快了一倍,嚓嚓几声轻响过后,原本还在烈潋身边的几人便已身首异处,倒在地上,一阵轻烟过后,雪地里便多了几头狼尸,血淌了出来,顷刻间就结成了冰,凄艳的印着皑皑的白雪,烈潋长老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啸月,似乎并没把那几人的死放在心上,“你果然比你父亲更出色,只不过,你和他一样,都容易忽略一些东西。”
“死到临头。”啸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将灵离逼入掌心,烈潋轻轻咳嗽一声,纵身扑向啸月,啸月侧身避过,光刀刚欲挥出,身边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啸月心头顿时冰冷,立刻收回力道,转头瞪着那一抹灰色,残焰。
“你在干什么?”啸月冷冷叱道,“你敢伤她分毫?”
“那你现在倒动一动手看哪。”残焰挑眉回瞪啸月,眼底早已没了往日的恭谨小心,一手紧紧扣着织银的死穴,另一手拿着一柄长剑抵着织银的脖子。
“现在立刻叫寒刃撤兵,我还饶你一命。”烈潋长老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之色,傲然对啸月说道,残焰这步棋,险是险了点,不过到最后还真是管用。
“是吗?”残焰扫了一眼烈潋长老,长剑突然滑下,织银的右手便赫然出现在了雪地里,衬着皑皑的白雪,触目惊心,啸月眼神一凝,杀气陡然间暴涨,烈潋长老看在眼里,脸色也是一变,原本只是让残焰制住织银来威胁啸月,他怎么敢这么激怒他?
“阿洛死了。”残焰低头看着地上的血,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杀了她,洛舞,她竟然暗中效力与你,烈潋,我追到半路才发现,所以,我亲手,就用这把剑,刺穿了她的喉咙,啸月,你看,我为你杀了阿洛呢。”残焰突然抬头,目光里一片死寂,手却仍然死死地抓着织银,织银已是痛得脸色惨白,却还是咬牙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
“阿织。”啸月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浓,“你到底想要什么?”最后几乎是吼出了声音,震得烈潋长老耳朵里一片嗡嗡声。
“我要她也死,你当王,阿洛死了,我是因为你才杀了她的。”残焰突然一笑,握剑的手刚微微动了动,原地里蓦然不见了啸月,还没等烈潋长老回过神来,便已看见残焰那颗兀自带着一抹古怪微笑的头颅笔直超自己飞了过来,就在他愣神的那一刹,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奔而来,烈潋长老还只来得及看到啸月略一抬手,自己便也和刚刚自己那一批手下一样,身首异处了。
“阿织,怎么样?”来不及察看烈潋长老是否已经中刀毙命,啸月一击之后身形立刻硬生生地顿住,一手犹自紧紧抱着织银,“我们回去,马上就回去,已经没事了。”怀里,织银终于忍不住,心头一松,竟生生的痛晕了过去。
“王。”远处寒刃正匆匆赶来,手中托着一个冰球,晶莹剔透,里面冻着一个狼头,淡黄色的眼眸里透出凶戾与贪婪,一张脸上写尽了残酷与不甘,那正是啸月原先嘱咐过的在那边结束后一定要送来的千翼长老的首级,寒刃生怕路上再突生什么变故,便干脆让扬砂坐镇,自己亲自送了过来,不想一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景况,原先在路上早早想好的一篇话早被忘到了九霄云外,一时捧着那首级呆立在了当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回去吧。”啸月长叹一声,抱了织银起身,“那边怎么样?”
“一切就和王您想的是一样的。”平静被打破,寒刃总算觉得自己的舌头不是那么僵硬了。
“嗯。”啸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往回飞去,手却不由抱紧了织银,千万,你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为什么还不好?”尽管外面寒风呼啸,山东内铺了几层厚厚的火狐皮垫,又摆了四个火盆,仍是暖洋洋的,啸月怒目瞪视着面前站着的诚惶诚恐的老人,尽量压低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句地将话从牙缝里逼了出来。
“这……王,这伤口凝结了残焰的怨气,这,恐怕用药也没什么效果,除非……”那老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向上偷偷看了一眼啸月的脸色,平叛几乎已经一个月了,织银的伤却一点起色都没有,就连止血也是靠的啸月的灵力,族中几个精于医术的几个老人聚在一起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个什么好的治疗法子,啸月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若再没个治好她的方法,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就难说了。
“除非什么?有话就快说。”啸月一见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火气不由更添了一重。
“除非,找到驻颜珠,或可根治。”那老人见啸月发怒,不敢再犹豫,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马上说了出来。
“驻颜珠?你说的是……”啸月一愣,那人马上接过话头,“正是正是,那驻颜珠就是那妲己修炼千年方成的狐珠,相传妲己虽死,可那狐珠尚存哪,又过了这么久,这狐珠得了天地之灵气,更添了起死回生之效……”
“行了,出去。”啸月不愿再听着老头子罗罗嗦嗦,挥手止住了他的长篇大论。
“是,王。”老人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抬手一摸,额上已密密地出了一层冷汗,还好昨晚几个人商量了一个晚上,才想出了这么个搪塞的理由,妲己死了都多久了?那狐珠怕是早没了,留下的只有越传越玄乎的传说,找不到驻颜珠,错自然不在自己身上了,现在以王对织银的关心程度,也由不得他不信,那老头儿脸上露出一个奸笑,快步走远。
第二天,雪域狼族就传出了狼王外出的消息,据说是归期不定,留下织银养伤,族中事务暂由寒刃和扬砂代管,本来已经安定下来了,岂知一百多年后,织银却突然留书说去找啸月,便也不见了踪影,好在还有寒刃和撑着狼族一切事物,狼族才不致大乱。
第三章
京城,皇长子府
“月先生,这计策真的能行?”
“若殿下信不过啸月,何必苦留啸月住下?”啸月懒懒地坐在椅子里,舒服地翘着二郎腿,扫了一眼正居主座的年青男子,织银还在内房,不知道怎么样了,伤口是不是又疼了,今天要不是皇长子派人来说有要事相商,自己是断然不会出来的,哪知这所谓的要事不过是让他出个主意去灭了水宫,现在自己只想他快点同意了这计策自己好回去。
“可是,本王堂堂皇长子之尊,要这样岂不是堕了我皇室的威名?月先生何不随本王一起出征剿灭水宫?”那皇长子显然还在犹豫,沉吟了一会,才说出了这么一条令啸月想笑的理由,要出兵也要有理由才对,那水宫在江南虽然颇有势力,却从未做过违反官府王法之事,要出兵剿灭只怕是师出无名罢,还说什么皇室之尊?怕只是不想令自己身犯险境罢了。
“当今以宽仁爱民治国,水宫地处江南富庶之地,带兵去剿,多有扰民,恐圣上不喜,况且这正是显出殿下爱惜社稷江山子民,不惜以身犯险,顾全大局的机会,殿下又何必推阻?况且有啸月在,定保殿下不损分毫。”
“这……待本王再想想罢。”
“请殿下好生考虑,啸月就先告退了。”不愿再和他多罗索,啸月站起来拱了拱手,便自顾地走了出去。
“还请父皇准了儿臣之奏。”辉煌的金殿,皇长子谢沧躬身禀道,左侧站着一个青年男子,锦衣华服,头戴束发金冠,长挑身材,面孔中却尚带了三分稚气,正是小了谢沧三岁的十五岁皇嫡子,谢昭,此时他不急着开口,只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兄长。
“沧儿有此爱民之心,朕甚嘉许,昭儿,你觉得呢?”高高坐在龙椅上的人发话了,似乎是不喜欢谢昭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皇帝有意把话题往他身上扯。
“回父皇的话。”谢昭见躲不过,也只得收起了原来的表情,恭恭敬敬地答道,“儿臣以为大哥此计虽好,却不免太过于犯险,况且堂堂皇室,若用此法未免显得太……”咽住下面的话不再说下去,头虽垂着却仍偷偷在谢沧身上一瞟,皇帝把他的小动作全都收在了眼里,心里自然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意思,也懒得再说下去,这个法子,自己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一来的确是太损皇室的面子,二来暂时还想不出既合适又对皇室忠心不二到了此等地步的人来,要不以目前的局势来看,除去太过阴毒这个缺点外,这的确是现下最好的的法子了。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罢。”沉默了一小会,皇帝方才开口道。
“儿臣遵旨。”下面二人齐声答道,慢慢退了出去。
三个月后,皇长子府接到密报,九皇子谢昭奉密旨离京。
“月先生,这……您看呢?”谢沧又一次把啸月找来商量对策,父皇看来也是赞同此计的,可为什么不让他去立这个功?
“殿下不必如此着急。”啸月嘴角甚至带了一丝笑容,“殿下仔细想想,当今此举,甚是有利于殿下呢。”
“是……是吗?”看到啸月一副大势已成的表情,谢沧似乎是安定了一些,“那,月先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