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蝶变 水沁颜六王爷 3921 字 4个月前

“放心,她看不见。”流裳拍拍她,示意她吃东西,自己则走过去把门关好,这才回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再说了,有我呢。”

“可是,小姐……”蝶衣还想说话,却被流裳一下子打断,“为什么不吃东西?不好吃么?”

“不是的,不是。”蝶衣急忙摇头。

“下次得让厨房用心做才行。”流裳皱着眉看着糕点,“红豆糕甜得发腻,一点红豆味我都没吃出来,千层酥糖又放少了,桂花糕那桂花一吃就知道是隔年的了,也不知道这种东西他们是怎么敢拿得出来,难怪你也不要,我也不喜欢吃,还不如倒了呢。”说着,便端了盘子准备扔出去,蝶衣已是听得发呆,看她要扔,慌忙一把扯住,“小姐这是干什么?我吃就是了,没有小姐说得这么差吧。”

“没有这么差?”流裳瞪大了眼睛,“我最讨厌各色糕点混摆在一个碟子里了,什么好味道都被搅差了。偏偏这碟子也配的不好,看着都没胃口了。”说着,仍是要丢。

“小姐!”蝶衣不禁大叫,忙拿了一筷桂花糕往嘴里塞着,“小姐就当赏了月……蝶衣吧。”

流裳扑哧一笑,将碟子放下,“你既爱吃便罢了,下次我去要点好的来你尝尝,那时你才知道呢。”

蝶衣呆呆地看着流裳,手中兀自抓着一块糕,半晌才叫了声小姐。

“叫我流裳就好了,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听着不舒服。”流裳说着,递过来一杯茶,“别噎着了。”

“小……噢不,流裳,真的有那么好的东西吗?”放下手中的糕点,蝶衣喝了一口茶,方才问道。

“当然有了,那……”说到一半,流裳忽然怔住了,真的有吗?自己真的有吃过吗?为什么自己那么肯定,就像是在说平常物件一样,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呢,在哪里吃的?和谁?自己又是谁?从哪来的?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家又在哪?闭上眼睛,流裳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却又一点头绪都没有,蝶衣看她突然这副模样,更是不敢打扰,只得在一边干坐着。朱砂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一脸痛苦闭目沉思的流裳,和坐在流裳身边一动也不敢动嘴边还残着糕点的一脸呆滞的蝶衣,不禁好笑,走至流裳身边,“在干什么呢,字都写完了?”说着,拿起流裳藏在书底下的纸,流裳睁开眼睛,却见门口没有人,不觉有些奇怪,刚刚明明听到朱砂的声音的,怎么会没人?难道是在房子里坐久了有了幻觉了?一瞥眼,看到蝶衣在不停地对着自己使眼色,流裳迟迟疑疑地回头,正见朱砂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仿佛就这一会功夫,自己已经变成一怪物了。

“朱砂姐?”流裳仰起头,试探地叫了一声,扯了扯朱砂的衣角。

“这个……”朱砂半晌才开口,“是你写的?”

流裳点点头,又把头垂的老低,“知道不像,姐姐骂就是了。”

“你,你不认识字?”又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朱砂一字一句的问道,仿佛要把那字嚼碎了,再慢慢吐出来。

流裳头垂得更低了,上次朱砂让她写自己名字,她却盯了那笔老半天,研究了好一会子才握住了,偷眼看时朱砂脸色已是铁青,亲自示范了一次笔的的握法,连名字也不让写了,直接丢了本字帖过来。

“清溪,去我房里把诗集拿来。”好半天朱砂才缓过神来,向房外大叫道。流裳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好几种惩罚的法子,不成想最后听到的是这么一句话,一时愕然。

“你也不用再练什么字了,从明天起给我背诗。”流裳抬头,看朱砂的表情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又赶紧把头低下,“你真的不想学琴?”盯着流裳,朱砂神色变幻了好几次,最后化成了这句话。

“可以不学的吗?”流裳大喜,抬起头来,满脸的希冀,朱砂一阵恍惚,仿佛那一瞬间看到流裳的身体突然焕出了光彩,淡淡柔和的珠光,从流裳身体里一层层的漾出,勉强敛住心神,朱砂含笑点点头,“就依你,不学,下次我找你绘颜姐姐来教你画如何?”

“画啊。”流裳侧过头想了好一阵子,方才重重的点头,“朱砂姐姐待流裳最好了,流裳学画。”一时间,笑颜如花般绽放,一室生春。

第三章

“小姐。”朱砂离开了好半天,蝶衣才恢复过来,“小姐,哦,流裳,你真好看。”蝶衣喃喃的说道,“尤其是你刚刚笑的时候。”

“是吗?”流裳心情大好,却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看到不对,蝶衣跳下椅子就要往门外跑,却被流裳一把抓住,“什么小事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不用了,我逗你玩的呢。”说着,放开手,原地转了了一圈,衣袂飘动,“你看,好好的不是?”

“吓死我了。”蝶衣顿时松了口气,忍不住打了流裳一下,“装什么不好装病,教人担心。”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流裳嬉皮笑脸的粘了上去,“好蝶衣,别气了,回头我找样好东西给你赔罪,蝶衣,好不好嘛。”

蝶衣本是绷着脸,却还是禁不住流裳的几声娇唤,不由得一笑,脸上再也装不起来,笑语顿时盈满了整个房间。

“让她学画?姐姐不教了吗?”开了门,也不让座,绘颜站在桌前,一袭白衣,薄施淡妆,整个人清雅无比,“也是呢,姐姐哪能和妹子比,有闲功夫来教小丫头。”

“是谁又惹到我们颜大小姐了?”朱砂也不生气,笑吟吟地坐下,“我倒是想教,只可惜有人看不上我的琴,天天吵嚷着要学画,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说着,媚眼如丝,轻轻瞟过身边的流裳。

“她就是那个李妈妈新买的丫头?模样倒还不错。”绘颜说着拉过流裳到自己身边,细细打量着,“还好她还小,要她和我们一般年纪,只怕我和姐姐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是么。”朱砂顺势把流裳推给绘颜,“那我可把她交给妹妹了。”说着自己出了屋子,“听说今天那个什么王大人要来,我替妹子挡了吧。”

“那可真是谢谢姐姐了。”身后是绘颜懒懒的声音,朱砂一笑,掩上门,幸好她还小,若她再大点如自己当年来的时候,恐怕是没有今天这种待遇,当年?朱砂眼神一凝,我朱砂,不管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要再如当年一般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一切的纸醉金迷,在流裳年龄的掩映下,都掩饰得十分太平。

“姐姐今天怎么不练歌了?”蝶衣端了新泡好的茶进来,却见流裳正站在桌前俯身一笔一笔尽心的描绘着。

“等一下再练。”流裳头也没抬,“现在想必朱砂姐姐还睡着呢,昨天那班客人一直闹了大半夜,大清早的我也不吵着她休息了。”

“姐姐画什么?这是什么地方?”看到桌上放了好几种颜色,蝶衣好奇地凑了过去。

“不知道,昨天做了个梦,梦到有这个地方,就随手画了。”流裳说着换了支笔,调了点浅黄,轻轻染在纸上。

“姐姐这画要完了一定漂亮,是仙境吧。”蝶衣伸长了脖子看着,眼底满是艳羡之情“流裳啊,你就把梦分我一点吧,怎么我就没做这么好的梦呢?”

“梦也是分得的?”流裳直起腰,“今天就到这了,收东西吧。”

“哦。”蝶衣又好好看了几眼还只上了一半颜色的花,方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开始收拾画具。

“我要去外面走走。”流裳看着蝶衣收拾好东西,笑吟吟地说着,“春天都到了,再不出去逛逛,只怕在屋子里会闷出病。”

站在小花园的葡萄架前,光秃秃的枯藤错综的缠绕在竹架上,煞是难看,七年了,流裳暗自出神,自己来这里已经七年了,再过不了多久,自己大概就会变成第二个朱砂或是绘颜了,能在这里过得这么舒适的代价,就算她们不说,自己也是太清楚不过了,天底下一切东西都有代价,不会白白付出的,一阵风吹来,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虽说是春天,春寒却还是没过,身后的蝶衣已经受不了了,伶伶的打了个寒颤,“蝶衣,去我房里把披风拿过来,怪冷的。”流裳没有回头,淡淡地说着,眼神空空的盯着前面,蝶衣忙一溜小跑的回房添衣服,一只淡黄色的蝴蝶突然飞起,流裳抬起一只手,那蝴蝶立刻停在流裳的手指上,细细的脚死死地抓着白皙如葱根的手指,流裳笑笑,这只蝴蝶出来的早了,若自己不帮忙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寒了,取出一方丝帕,把蝴蝶轻轻收进去,用手小心的捧着,花园里大多数花都还没开,流裳举目四顾,不觉心头一阵空空落落的,自己对花总有一股莫名的喜欢,却从来不许人在房里插花摆设,只想看到花在阳光下绽放,鲜妍美丽,朱砂总笑着说这小丫头怕是脑子不大好使,说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宠溺的味道,流裳嘴角弯出一丝笑容,回头看见蝶衣抱着披风远远的走了过来,嘴角的笑意不禁更浓了,“怎么才来?我都打算回去接你了。”迎了上去,笑嗔着顺手拍了蝶衣一把,“又去厨房吃什么好吃的了?”

蝶衣顿时红了脸,干笑几声就算是回答,流裳自己抱过披风,白色的丝帕衬着黑色的披风,煞是显眼。

一进房便觉得暖和,流裳打开丝帕,蝴蝶在里面稍稍动了动翅膀,显是十分满意,“以后别开窗子了。”看着蝴蝶,流裳笑着说道。

“那多闷啊,你不是喜欢开着窗子的吗?”蝶衣一边收披风,一边问道。

“外面也没什么可看的,等花开了再开吧。”流裳随手取了本词集坐在桌前翻着。

终于画好了那幅蝶衣口中的仙境图,春寒也过去了,外面园子开始热闹起来,蝴蝶耐不住,在流裳面前飞来飞去,不时地落在流裳翻开的书页上,搅得流裳心神不宁,欲合上书又怕把它夹伤了,最后只得站起来推开窗子,“趁意了?”半是气恼半是玩笑地对它说道,蝴蝶轻扇翅膀,围着流裳打了个转,方才盈盈向外飞去。

“怎么,要放了它?”蝶衣推门进来,恰巧看到这一幕,“你为它这么久不开窗子,到它要走了也不给取个名字?不可惜了?”

“浅笑。”回过头来,流裳眼里盛满了笑容,“是你不知道而已,它说它叫浅笑。”

“它……说?”蝶衣顿时呆了,“它会说?你少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