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嗯?”季明扭头,嘴角的笑明晃晃,“怎么了?”

“肚里的宝宝……”刘宝琴艰难开口,言语浸了涩水,黏得她不好开口,“不要了,好不好?”

季明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再抬头时,眼睛睁得圆圆,显出难过无辜的样子,抓住刘宝琴的手,“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要?”

刘宝琴看他懵懂无知的样子,预备好的话,全堵在嗓子眼里,再说不出来,“妈妈……”

“你不喜欢阎山吗?”季明抱着女儿靠近刘宝琴,为阎山辩解,“你还没有见过他,你,你会喜欢他的。”

“嗯。”刘宝琴转过头擦泪,怕他一着急什么都想不明白,“嗯,妈妈不说这个了。”她扭头,脸上勉强牵出点笑,淡淡的,“以后月姨不在,妈妈会经常回来,你要和妈妈学着,简单照顾自己和阿茵,好不好?”

“好。”季明听她松口,才再笑开,把脑袋靠在刘宝琴身上,“阎山不忙,他也会过来看我的。”刘宝琴心口一痛,终是不忍,没说出阎山什么不好,只说:“你不是一直想问生阿茵前的一些事情,等下妈妈把杂物室里,你以前的笔记本拿上房间,你有空,可以看看。”

季明挽住妈妈的手臂,软声应:“嗯。”刘宝琴扭头,握住季明的肩膀,“你答应妈妈,你要看。”

肩膀传来细微的痛感,刘宝琴压抑着,浑浊的眼蒙着泪花,“你要看。”季明懵懵的点头,用手去揩她眼角的泪,“我会看的。妈妈,你到底怎么了呀?”

“眼睛进了根睫毛,没事的。”刘宝琴抱住季明,额头贴在季明肩膀上,和嘴角还挂着奶渍的阿茵对视,“妈妈没事的。”

预想的事总是美好,真正施行时,往往枝节横生。刘宝琴年纪大了,往返于季家与空山疗养院,路途疲累不说,心中还两头忧思,不到半个月,就累倒了。

这天,阎山接到一个电话,是陌生的号码。但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不多,还是接了起来,“喂。”

“是我,刘宝琴。”

阎山挑挑眉,走到窗边,“有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阿茵,也不喜欢阿明和他肚子里小的。但是,人要讲点责任的,阿明他根本没有办法很好的照顾自己。还有阿茵,你还没到岁数,你不懂小孩早…早夭的难过……”

阎山先还不经意的笑着,听完她最后一句,沉声喝道:“住口!不要拿这些不吉利的字眼堆在阿茵身上。”

“怎么,你是觉得和季义年老无力,怕季明后半生颠沛,所以厚着脸皮来找我了?你不必拿这些话吓我,我不吃这套。”

刘宝琴停顿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如常,只听出一点点淡哽,“好。”

第15章:对不起

对不起

林玄安静站立于办公桌前,阎山挂了电话,脸上的怒色未消,转身坐进椅子里,一口喝完手边的咖啡。

林玄轻声问:“是他们?”

“刘宝琴,说了一些不大吉利的话。”

“要不要去看看?”林玄盯着阎山愠色的一双眼,“如果您担心。”阎山轻轻一笑,“不去。”

半降的车窗,露出阎山一张冷沉的脸,“林玄,你不要私自揣摩我的心思,把公司的事做完,你就可以回去了。”

林玄看了眼眼前的棕色小门,跳下车一笑,“我是在根据先生的眼色行事,现在,我今天的工作时间结束了。”阎山看他在小门面前抬起手,喝道:“林玄!”

林玄一笑,落手,敲响了棕色小门,“再见,阎先生。”阎山一颗心因敲门声不安的蹿动起来,他静静坐在车后,紧紧盯住院门。

不一会儿,季明抱着阿茵,从小门里跨了出来,见四下无人,眼睛疑惑的眨着,抱着阿茵要回去。

阎山蹿动不安的心一下升起,又高高抛下,吁出口长气,只等季明进去后开车离开。

“叔叔,是叔叔”丫头软长的孩音从季明怀里发出,小手臂指着半降的车窗。阎山和丫头的圆眼镜对视,刚松缓的心一下被捏紧,迫不得已从车上下来,仍旧冷着张脸。

季明抱着女儿的手紧了紧,看着阎山的脸,一时不知该怎么应付。他把日记本仔细的看了,却也只明白个囫囵,模糊知道,阎山不是个很好的人。

阿茵还在牙牙轻语,“是叔叔,爸爸,你看……”季明低下头,跨进房门要进去,含糊的应女儿,“嗯,爸爸知道。”要把院子小门关上。

阎山几步跨到门前,手臂有力的挤进去,“季明。”季明猝不防,被他推开小门,整个人往后踉跄几步,被阎山伸出一只手拉住,轻轻挣脱,抱着女儿,防备的盯着阎山,“你,出去呀。”

他语调软,阎山听了轻蔑笑笑,正想呛几句,注意到阿茵穿着裙子,裸露的小膝盖上,有两小团磕出的青色淤痕。

刘宝琴的话一下闯进耳中,阎山拿手轻轻抚上去,更是注意到,因为抱着的缘故,阿茵的小裙没有穿好,侧边露出里头的小软裤来。

阎山抬起头,语调偏冷,“小孩容易磕碰,给她穿这么短的裙子做什么?!”季明低头,把阿茵的小裙子整好,还是重复那一句,“这是我,家里,你出去。”说着,分不出手,还拿肩膀来推阎山。

阎山因他防备的种种,心中憋出团火气,径直往里走,直接闯入客厅,季明只好着急的跟在他身后,“你……”几次想要牵拉阎山的手,没拉到。

饭桌上,摆着两个碗,一大一小,里头装着面条,还温热着,阎山想这是父女俩的晚饭。他低头尝了一口,皱起眉头,扭头问季明,“两岁多点的小孩,你给她吃这么咸?”

季明嘴唇动着,有些着急,几秒钟才想好要说的话,有些结巴,“咸吗?第一次,做,以后不会了。”说着,低头自己要再尝一口。

阎山拉住他的手,再次看到阿茵膝盖上的淤青,胸腔那团火简直没处去,拔高声音,虚握着阿茵的小腿,“你一天没有什么事做,连丫头也看不好吗?怎么会磕到她?!”

阎山在发脾气,季明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清楚。

捂着阿茵青色的小膝盖,他心痛又自责,着急的跟阎山解释,“是中午,去热菜,我没有离开她多久,真的,没有……”他对上阎山一双冷冷含着愠色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季明眼里慢慢积起眼泪,甚至开始语无伦次,不知道还给谁道歉,就是嘴上在说,“我不会再让她磕到了,不会了……”

小孩能敏感的察觉大人情绪的变化,阿茵躲在季明怀里,看爸爸在流眼泪,小嘴巴一瘪,泪花已经在眼角挂着了,“爸爸”

阎山扭头看向冰箱,不复他走那天的整洁,密密麻麻的贴满了便利贴。他走过去看,应是刘宝琴留的,细到冰箱哪一层装了什么食物,都写在上面。

阎山看着便利贴上的字,胸腔说不清道不明的被什么东西堵着,走回季明身边,掏出手机,就给月姨打电话,“过来一趟,季家。”

他站在父女俩身边,长久的注视着季明。丫头贴着季明肚皮的腿,很好的映出季明微微鼓起的肚子。阎山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咬了咬牙,走过去连阿茵一块,把季明抱着。许久,被季明的眼泪凉了一下脖子,才轻声说:“好了。”

孩子气的人,在阎山脖子里难过的下了场雨,以此来捉弄他的心。

月姨在接电话时,就已听到那头的哭声,急忙打的过来,十几分钟后,到了季家。阎山在院子里等她,在院子到客厅的十几步路里把刚才的前因后果说给她听。

月姨皱眉,“唉呀,先生你……”再多的,不好再往下说了,走进客厅里去。

季明抱着阿茵,低头一直在看她小膝盖上的淤青,小心翼翼的伸手碰,“疼吗?”他回想中午那会儿,心抽抽的疼起来,小孩不像大人,一点痛,落在他们细嫩的皮肉上,都会放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