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顾菌却并不可喜,只暗暗地为褚瑶担忧。

“烦死了。”三人噤声后,褚瑶忽而烦躁地开口,李若水和顾菌二人皆是一愣,褚瑶清亮的眸子紧盯着顾菌,蹙起的眉头满是不悦“你就这些话吗?”

顾菌呼吸一滞,褚瑶坐起身,勾了勾手,示意顾菌走到她身前,顾菌咽了咽口水,走了过去,褚瑶抬手撩开她的衣袂,道:“我很想你。”

仅仅四个字,顾菌竟不能自持,一时潸然泪下,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褚瑶会说这样的话,李若水在一旁看着险些没有坐稳。

“我......”顾菌声音有些颤抖,褚瑶轻轻拽了一下她的手腕,她便一下跪坐在了她身旁的脚踏上。

薰笼的香气弥散在三人之间,李若水绷直了身子起身,不留神踢倒了高凳,顾菌听到这一声响,幡然回过神,回望向李若水,忙不迭扶地起身,抹汗道:“在下失礼了,望娘娘恕罪。”

禇瑶方才抚着她脸的玉手还停滞在原处,她也不恼,回看向李若水,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父亲出什么事儿了吗?”

李若水无言片刻,道:“没有的事儿,舅舅身体康健,一切无恙。”

禇瑶蹙眉又看向顾菌,道:“那就是有什么其他事情瞒着我。”说着她站起身,拔下发髻上的簪子,走至顾菌身前,用簪子的尖头挑了挑顾菌的下巴,问:“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自作聪明瞒着我。”

簪子的尖锐划破了顾菌颔下稚嫩的肌肤,渗出一丝血红,顾菌低眉视看着禇瑶略带怒意的脸,依旧一句不言。

此刻李若水徐徐开口,道:“是有一件事儿。”

禇瑶放下拿着簪子的手,望向李若水,问:“那说就是了。”

李若水回视着禇瑶,对上她一对明眸,须臾轻声道:“是我设计杀了......”

皇后二字还未吐出,便被顾菌堵了回去,她不愿让禇瑶知道此事,以免劳思过度,慌忙打断了李若水,抓着禇瑶的肩,道:“我同她同了寝。”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具是一愣,李若水下意识想要否认,但脑中与顾菌交媾的场面却瞬时封了她的嘴。

“你为什么这么做?”

寂静片刻,禇瑶方说,目光如尖刀般锐利,顾菌屏息凝神,回视着那冰冷的目光。

一旁李若水骤然开口,道:“瑶儿,这很难说清,我们当时.......”

“不,我不是说这个。”禇瑶目不移视地视看着顾菌,道:“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和李幽隐......你是想让我说什么?是想要我吃醋还是别的什么?”

禇瑶的神情带着些许难以言表的情愫,好似愤怒又好似心碎欲焚般,她抬手狠狠地在顾菌脸侧掴了一掌,顾菌别过脸,静静地不说一句话。

“你是有意为之的吗?”禇瑶冷冷地问。她转而向李若水走去,李若水立在原地,好似木头桩子般。

禇瑶注视着李若水的目光不似望顾菌那般的愤怒,如水的双目夹杂着些许的无奈,李若水低眉看着地面不敢看她,禇瑶抬手抚上了她脸颊,指尖摩挲着她的唇,问:“若水姐姐,许久未见你不抬眼看看我吗?”

李若水颤抖着睫毛,眼皮上像是有千斤顶一般怎么也抬不起,许久才正视禇瑶,她方开口要辩解些什么,禇瑶的唇便覆了上来,柔软的樱唇仿若羽毛一般,李若水的手臂抬起展开,略带滑稽地摊在两侧。

顾菌站在一旁看着,这比给她一掌还要痛万倍,禇瑶松开李若水时,李若水踉跄着向后退了两部,她恍惚片刻,呆若木鸡般站立着,许久才忽而忽而反应过来似的,十分懊恼地双手紧紧地抱住头,极度崩溃地跪了下去。

她的声音中满含哭腔,仿若受罚的罪人般,嘶哑而凄厉:“禇瑶,顾菌......”

第0063章 第五十六章:顾家府新来一客

殿内的响动引得守在殿外的宫女的注意,首领姑姑忙敲窗问道:“娘娘,可有什么吩咐奴婢的?”

首领姑姑方要推开殿门查看,盐运使李小姐便从殿内推门而出,脚步趔趄着一把推开了首领姑姑,逃也似的离去了。

“没事,去把李小姐妥当送走,没我传唤,不许随意进出,在外等候听差就是。”褚瑶一记眼刀扫去,首领姑姑忙欠身退下了。

顾菌眼看殿门重又合上,又望向褚瑶,彼时见她也在看着自己,两人想对无言,褚瑶眼中满是倦态的怒意,顾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自忖片刻,还是一句未言。

褚瑶缓步走回床边,倚坐在床上,轻触帘幔微微晃动,顾菌则静静地注视着她,像是木雕般一动未动。

晌许,褚瑶方徐徐开口,声如冰冷的潭水般,侵肌透骨。

“所以李若水设计杀了谁呢?是皇后么?”

轻飘飘一句话将顾菌方才平复的心绪又激起千层浪,她直直地看着禇瑶,一句话也说不出。

禇瑶见顾菌这般神情,心中便有了数,她眼波微动,只道:“你出去吧。”

顾菌虽有疑惑,但见褚瑶满目疲乏,便隐忍不发欠身退了下去,随后侍女便入殿伺候,掌事太监将她领至偏殿歇息。

彼时,李若水从景福宫仓皇逃离,一气儿出了宫,归至李府,溪临正在抱厦里派差算账,派发月例银子,吴簪儿在旁报花名册,见李若水归来,溪临便对吴簪儿道:“你先去奉茶吧。”

话毕,吴簪儿放下花名册,沏好茶水送往李若水寝屋,李若水周身戾气毫不遮掩,抬眼见是吴簪儿方收敛了些。

自吴家受她算计遭殃后,她连日梦魇,便待吴簪儿好了许多,她虽不信阴司地狱报应,但现世现报这话却是深信不疑。

李若水捏了捏眉心,接过了吴簪儿递来的茶水,品了一口便放下了,敷衍了一句:“茶沏的不错。”

话音方落,吴簪儿便道:“既是不错,那怎么才喝一口呢?”说毕便又执杯奉了上去,李若水也未多想,咕噜一口气儿都喝了下去。

“行了,你先出去。”李若水将茶杯放下,吴簪儿欠身退了下去,在门之将合之际下意识向那茶杯瞥了一眼,投去了一个阴冷的眼神,随即微勾起嘴角便出去了。

顾菌入宫,顾府又由李若水接管,因着上回一死一卖之事,众仆役皆对李若水望而生畏,即使她不在府中也不敢有半点耽误。

顾菌入宫次日,顾府西门角来了一身着白长袍青色刺绣花纹,勒着淡灰色绦带的束发男子,上来便要求见顾菌。

守门的阍人告诉他:“我们小姐受召入宫了,待我们小姐之表妹,即当今的淑贵妃娘娘顺利生产,方能回宫。”

那男子听了,又问:“那你们这可有一名为阮莞的姑娘?”

阍人思忖片刻,道:“没听说过。”

男子又问:“那红莹可听说过?”

阍人用眼珠上下溜了他一圈,笑问:“你贵姓啊?不知是哪个行当上的?”

那男子不疾不徐地说明了来意,他名为娄苏,是阮莞之母的母家外甥也是继子,当年因松阳主蒲将阮莞送给蒲江王,其妻赵氏一气之下与其和离,返回母家不久,其姐逝世,赵氏嫁给了自己的姐夫填了房,往后竟再未填过一儿半女,对待娄苏视如己出,如今行将就木,记挂起女儿,日思夜想,食不下咽,娄苏为了继母夙愿,便寻来蒲江王府,谁知蒲江王府已然树倒猢狲散,连个人影也没有了,后又一路打听,辗转几处,才从满春院赶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