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原的手掌完全地把元滢滢的柔荑覆盖,微热的烫意让元滢滢稍感不自在。但因为王希原愿意顺着自己,元滢滢乐意容忍他片刻。

寂静的夜里,肚子发出的空鸣声格外突兀。王希原脸颊微红,心虚地摸着鼻子解释道:“因为成亲我心里不爽快,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元滢滢眼睛发亮,王希原这番话就是在说,和宣阳帝姬成亲让他食不下咽。

元滢滢越发看王希原顺眼,便主动说道,厨房应该还留着她的晚饭,可以取来同王希原一起吃。

王希原当即起身,跟着元滢滢往厨房去。

饭菜极简单,两碟小菜一荤一素,另配一碗米粥。但厨房的馒头管够,足够让王希原吃个饱。

王希原没有挑剔吃食简陋,毕竟他行军打仗,连草根树皮都吃过,怎么会嫌弃松软的馒头。

今夜明月极美,弯月如钩,月色朦胧,有一种静谧的美丽。王希原看着乌黑的屋顶,突然想要去那里用膳。

王希原知道元滢滢喜欢高处,她乐意被自己举起,应该会愿意在屋顶用膳。元滢滢面露犹豫,心中好奇和害怕在互相较量,最终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元滢滢轻轻点头同意,她环顾四周,要寻一梯子爬上去,王希原却道不用如此麻烦。

王希原将装好膳食的食盒提在左手,而右手揽着元滢滢腰肢,他脚下轻点,踩过井口,三两下就到了屋顶。

元滢滢抚着胸口,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蹙眉道:“上是上来了,可我们如何下去?”

王希原将馒头递给元滢滢,要她不必担心。

“有我在,你且放宽心罢。”

元滢滢接过馒头吃着,王希原应该是饿的太久,再三确认了元滢滢吃不掉剩下的膳食,便将带来的馒头小菜连同米粥吃的干干净净。

远处黑暗中有宫灯闪烁,几点昏黄的灯火缓缓移动着。待那些宫灯走得近了,元滢滢才听见他们口中的呼唤:“驸马爷,快些回去罢,帝姬急着寻你――”

成亲夜寻不到驸马的身影,这在宫中可是难得一见的可笑事情,宫人们不敢声张,只得压低声音沉声喊着。

宫人寻到了浣衣局,见地面摆着木桶木盆,却不见有人浆洗,便问当值的宫女是谁,要叫来问问可见过王希原。

浣衣局的宫女站出来,笑道:“哪里有当值的宫女。宣阳帝姬大喜的日子,这些小丫头们都想沾沾喜气,坐都坐不住,我便斗胆让她们都去看热闹,待到明日再把浆洗的活儿做完。你瞧她们,把衣服丢在这里就走了,也不抬进屋里去,若是落了雨泡坏了衣裳可怎么好。”

宫女说着,便命人把浆洗的衣服抬进去。见她如此说,宫人们便信以为真,简单搜了浣衣局,没有发现王希原的踪影就匆忙离开。

浣衣局宫女叹气:“这个元滢滢,真是一块烫手山芋,偏偏扔也不能扔,用也用不得,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偷闲去了。”

待她走后,元滢滢终于松开手笑出了声音。王希原也满脸笑容,说浣衣局宫女看着为人和善,像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元滢滢深以为然,虽然浣衣局宫女说话不中听,冷声警告元滢滢小心行事,不要给浣衣局寻麻烦,但在元滢滢眼中,她确实帮过自己多次,因此元滢滢并不把她说过的刺耳的话听进心里去。

王希原仰面躺在屋顶上,让元滢滢陪伴他一起看看月亮。元滢滢嫌脏,并不愿意躺下。但王希原嘴里说着,仰面看到的月亮皎洁,和平日里抬头看见的月亮很不一样。元滢滢心生好奇,但不情愿弄脏衣服。她垂眸,看着大喇喇躺着的王希原,突然有了主意。

柔软的身子轻伏在王希原的胸膛,乌黑的发丝抵在他下颌。元滢滢自觉想出了绝妙的法子,她躺在王希原的身上,就不会弄脏衣服还能看到月亮。

元滢滢伸出手指,沿着月亮的边缘描摹,她低声喃喃:“好像,的确和平常很不一样,更大了一点,变得更亮了……”

她葱白的手指在王希原面前高高扬起,和月亮重叠在一起。王希原凝神看着,只觉得元滢滢肌肤的颜色和月亮柔和的光辉交融在一起。

发丝轻蹭着王希原的下颌,弄得他肌肤发痒。王希原低头,在柔软的发丝落下轻吻。不知道是元滢滢看月亮看的入神,还是王希原的吻太过轻柔,元滢滢竟然毫无反应,完全不知道有人刚才吻了她。

王希原伸出手,把同月色一般颜色的手指握在掌心。

元滢滢身子一僵,但没有把手指收回,任凭王希原握着。

元滢滢垂眸,此处视野开阔,足以把宫中众多景象尽收眼底。她看到昏黄微黯的宫灯四处散开,那些都是在寻王希原的宫人们。

但元滢滢知道,他们是找不到王希原的,因为他已经答应她,要留在这里,整夜不归。

两人在屋顶待了一整夜,元滢滢后来依偎在王希原的胸口睡着了。更深露重,王希原担心元滢滢会着凉,便解开身上的外袍,用大红喜服把元滢滢罩住,双臂拥着她睡了一夜。

翌日。

元滢滢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她抚着脑袋,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屋顶下来的。

浣衣局宫女走进来,目光冷冷,说元滢滢睡得果真安稳,恐怕还不知道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元滢滢低垂着脑袋,听她冷声训斥并不开口,心想不就是王希原失踪,惹得宫人寻找吗。

宫女见元滢滢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不禁无奈摇头,心想上天虽然垂怜元滢滢给了她一副惊人美貌,但却没给她聪明的脑袋。元滢滢能在宫中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已经难得可贵。美貌的宫女本就多会被主子惦记,何况元滢滢还做过两次试婚宫女,稍有差错便会被人紧抓着不放。她若是元滢滢,早就寝食难安,想着该如何躲开帝姬们的算计,但元滢滢可好,每日按时用膳安寝,一副完全没有忧愁的模样。

偏她模样可人,宫女想说几句狠心的话都于心不忍。宫女无奈道:“近来你少出宫门,省得惹上是非。你可知道,昨夜宣阳帝姬大婚,驸马爷不知所踪。今日一早,裕真帝姬又害了怪疾,昏迷不醒,召了所有的太医前去诊治。宫中正逢多事之秋,你莫要出去惹麻烦,连累我们浣衣局,可记住了?”

元滢滢乖巧应是。

第309章

太医流水似地进了裕真帝姬的寝宫,探她脉象平和,脸颊红润,不像有疾。但朝华帝姬确实昏迷不醒,无论如何唤她都紧闭双眼,并不答应。

裕真帝姬的手腕突然浮现出一条红线,从脖颈为首,蔓延至腕骨处,先是微红,颜色逐渐变深,最终宛如朱砂一般艳丽。宫女惊呼,叫来太医察看究竟。太医还未搭上脉搏,朱砂细线就猛然消失。裕真帝姬幽幽转醒,看着身旁围绕的众人,面带疑惑。

太医忙问,裕真帝姬身上可有不适,裕真帝姬摇头,她非但没有觉得哪里疼痛,反而浑身爽利,像是摆脱了什么束缚,但心中却并不畅快,浮现出怅然若失的感觉。太医顿觉奇怪,想要再唤朱砂红线出来,但使尽了法子,裕真帝姬的手臂上都没有出现鲜亮的红线。

另外一侧,秦雪冷显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划破手腕,一枚珍珠似的圆物倒出。秦雪冷无力地躺在床榻,身下的被褥已经被浸湿,他却好像得到了解脱,轻轻一笑。

秦雪冷把纠缠蛊,就是那圆珍珠捏在指腹,轻声道:“再不必纠缠了。”

随侍提醒秦雪冷,他身子特殊,必须尽快找到下一个合适的人,将纠缠蛊引入体内,才能免于忍受疼痛。秦雪冷轻垂眼睑,叫阿英前来。

阿英战战兢兢地听候秦雪冷的吩咐,只听秦雪冷道,听闻她同元滢滢交好,便让她把元滢滢叫来此处。

阿英不清楚秦雪冷想要做什么,但看他面容脆弱,脸色比平日里更加苍白透明,像雪中琉璃,一时间替元滢滢担心,便开口否认,只说自己和元滢滢关系平平,恐怕喊不来她。

秦雪冷唇角轻扯:“难道你以为,你拿出这般借口,我就无法唤她前来?放心,我叫她过来是有要紧事要问她。”

阿英见谎话被戳破,只得前去浣衣局带元滢滢出来。两人在去秦雪冷寝宫的路上,阿英絮絮叨叨说着秦雪冷的异样,说他今日很是古怪,让元滢滢千万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