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萧连乐听见唤声，也不愿意睁开眼去瞧他，只是摆摆手让他走。

“师尊……”

这次萧连乐睁开了眼，声音离的太近，几乎是挨着他喊出的。他睁眼就和顾晏辞那双幽黑的眸子对上，离的这般近，他眼中却什么都没有，就像一潭深渊的死水。

“我将玄天宗毁掉前，挖走了这，练成了芥子空间，又一点点打磨还原了当年还未崩塌的样子。”

顾晏辞停顿片刻，原喜怒哀乐皆无所出的眸子却迷茫的眨了两下，他有些迟疑的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让您痛苦，我应该早就将此处交给您。”

顾晏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带着师尊去看玄天宗的遗迹，他明明应该在表达歉意的那天就将芥子空间奉上。他像被拉了一下神经，吞下了所有的言语，然后半夜有些烦躁的去处理突然出现的仙府。

仙府……顾晏辞觉得像自己抓住了什么飘忽的东西。

愣神片刻，脸上好像被轻轻拍了两下，萧连乐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

听着太像叛逆期，反而生不出气了，甚至有点想笑。

“知不知道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好不好，别气了。”

顾晏辞解着自己的上衣说道：“我脱了给您打。”

萧连乐愣了一下，看他眉眼低垂神色认真，有些惊恐将撑在上方的顾晏辞推开，又忍不住将他的衣服拉了回去。

他站起身指着顾晏辞，手指和声音都在发抖道：“你别来这套，我必然罚你，让我回屋想想……”

萧连乐说完就转身快步回屋，听着身后传来一声师尊，砰的一声关上了院落门。

真是打和骂都怕他爽到，萧连乐呸了一声，晃回了屋内。

顾晏辞站在院外笑了一声，将衣服整理好后，迈步准备回到屋子。

而在迈入门槛那一刻，顾晏辞却隐约又听见那个熟悉声音，男声夹着女音，像幼童却有苍老无比，明明是人类的声音却又混着动物的吼叫。

祂说：

“杀了他吧，他将永远属于你。”

顾晏辞脚步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关上了院落的门。

永困此地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了，但在听完后只待片刻就会忘的干净。

这声音并非蛊惑而是命令一般，行动记忆都有一丝的停滞。顾晏辞本能的撑起魔气去反抗，下一秒脑中就像断弦一样，闷哼了一声，直直的向前倒下晕了过去。

屋内萧连乐原还在发愁不打不骂如何惩戒，被突然的一声响动吓得一惊，他小心的放出神识探查，却看见顾晏辞倒在地上。

萧连乐心下一惊，急步走了过去。他半跪在地上，将人从地上捞起搂进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人眉头微蹙，双目紧闭，任萧连乐怎么折腾也没醒来。

掐了人中，拍了脸，灵气化成水往脸上滴落也没丝毫反应。

“这是怎么了？”萧连乐喃喃自语，他剥开了顾晏辞的外衣，细细看了一圈没有外出血的地方。

手覆上他的胸口灵气顺着探入，经脉完整心跳起伏正常。萧连乐皱了皱眉头，心口无事脉搏正常，难不成是丹田出了问题。

手掌往下盖上小腹，灵气探入却被截住，丹田对于修炼者过于重要，即便人毫无意识，本能也驱使防御。

萧连乐反而松了口气，魔气还能正常防御运转，丹田多半是无碍的。

内外都没事，提着的心放下半截，萧连乐终于发现他们的姿势有点暧昧。顾晏辞衣裳不整的昏睡在他怀中，而他的手正不规矩的放在弟子的小腹上。

萧连乐烫手一般的立刻将手挪开，又慌慌张张的合好他的衣服，等都做完了，他还晃悠了两下顾晏辞确认他没醒过来。

地上的凉意渐渐攀上身体，萧连乐后知后觉的将人架起，准备移到床上。走了两步觉得有些拖沓，萧连乐干脆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等把人在床上安置好后，萧连乐拖了把椅子反坐在床边守着，他脸抵在椅背上透着缝隙看着昏睡的人。

手伸长了想去摸摸顾晏辞的脸，距离却不太够，怎么都只够在他耳旁晃荡，最终还是懒得挪步收回了手。

就这么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萧连乐闭上双目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晕倒的原因不明，若是胡乱煎了药灌下去，保不准还不如现在，何况屋子的药这么多年药效灵气多半是散了，不过大乘的魔修就算乱灌药下去大概也出不了什么事。

去找个医修也不靠谱，先不说芥子空间他不知如何出入，就算知道那医修来了看床上的是魔尊多半是先捅上两刀……

萧连乐眼睛突然睁大，眨巴了几下看着顾晏辞，又看向床头的渡生。捅两刀这方法未必不可行，疼了指不定就醒了。

萧连乐一时有些心痒却还是止了手，人要是醒了看见身上两个洞，看他提着剑，也不用听解释了，非得摁着咬回来不可。

脑中胡思乱想的给自己逗笑了，萧连乐起身坐到床榻旁，手贴上的他微凉的脸颊垂着眼：“快些醒吧，我也只能守着你了。”

天色渐暗，顾晏辞依然昏睡，只是神色不如之前平静，多了些不适的挣扎。这一点点的挣扎很快就扩散，顾晏辞手上青筋爆起，像是要把自己从昏睡中拽出。

萧连乐在旁看着连呼吸都浅了几分，见他身上发力坐了起来，本应是欣喜的神情却在顾晏辞看过来的一瞬间凝固。

冰冷压抑的眼神在接触他的一瞬像燃起的沸水，热烈又让人害怕会被灼伤，被这么盯着回避和躲闪都成了下意识的行为。

他原先靠在床头，现在想走却没那么容易，顾晏辞一手扣住了他的腰贴了上来。

人贴了上来却好像还有一丝迷糊，带着点喘息问了句：“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