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虽年幼,却也?是东宫之尊,国家储君,不是他能欺瞒,更不是他能当?着面意?图殴杀证人的。
“至于什么赦免他激励后人,就更是无稽之谈。孤可是记得清楚,爹爹下?令处死了李正己与晁仲约之后,不过旬日功夫王伦之叛就全数平定。”
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就是夏竦也?不敢硬接了,只得再退一步,口中说道:“既如此,殿下?可将人先押入死牢,交由有司议罪。”
夏竦心?中的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现在他们人少?理亏,身份上也?压不住。不妨先使一个缓兵之计,到时?说动官家出面赦免。
这当?儿?子的怎么可能拧得过父亲呢。
然而?赵昕还是笑,这下?不独是对着夏竦一个人笑,而?是对着在场所有文官笑了。
天愈发暗沉,北风卷起的鹅毛大雪呼呼往堂中灌,连最爱凑热闹点评时?政都东京城百姓都住了嘴,等着赵昕的判决。
在呼啸的风声中,赵昕的声音如同?自天际传来,送到每一个人耳边。
“还忘记告诉诸位了,孤在接下?审理这桩案子的差事后,向官家求了一道箚。现在也?是时?候让诸位看?看?了。”
夏竦:!!!
早知官家有箚子下?来,他还和太子殿下?辩个什么劲啊。
他颓然地坐回了椅子里,对着呜呜连声,眼?中满是不甘的冯伸己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心?中不由叹气,自打太子殿下?展现出过人天赋,官家对百官真是越来越严苛了。
只是当?见到那?道所谓的“箚”时?,夏竦还是差点跳了起来。
狗屁的箚子!那?分?明是一口雪亮的铡刀!
太子殿下?,你怎么能这么偷换概念呢!
但夏竦的连战连败已经让他们不敢直撄赵昕的锋芒,只得对着一直隐身当?透明人的正牌开封府尹梁适怒目而?视。
你这个开封府尹是怎么当?的!这么大一口铡刀入了开封府内不知道吗!
殊不知梁适此时?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今日开封府的安保工作全由皇城司接手,他能知道个屁啊!
见到铡刀的那?一瞬,在场所有人紫袍官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求情,必须求情。
毕竟私下?杀一个文官,和在开封府正堂上,当?着众多东京城百姓的面杀一个文官的冲击力和影响力是完全不同?的。
但赵昕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将手中把玩的令签直接往地上一扔:“冯伸己,今日孤就在这开封府正堂,借你的脑袋一用,给天下?人打个样。
“今后官民人等,凡有冤屈不得求告之处者,可尽来开封府上诉。铡刀之下?,不容奸佞残民之辈,文武皆然。”
铡刀落下?,冯伸己双目大睁,满是不甘的人头在堂上滚了一圈,但根本无人在意?,从脖颈中喷出的热血很快被冷风吹得冻住。
赵昕离开座位,毫不避忌地踏上鲜血,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血脚印,最终在区希范面前站定:“汝与汝叔平叛有功,朝廷自然不吝嘉奖。如今孤这里有一个去处,不知你敢不敢接下??”
区希范此时?对赵昕已经心?悦诚服,一个头叩在了血泊里:“殿下?有命,希范自当?从之。”
第五十章 婚事
樊楼。
作?为东京城首屈一指的娱乐场所, 樊楼的热闹向来是通宵达旦,昼夜不息,但近几天的樊楼明显更为热闹一些?, 所讨论的话题也高度统一。
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嘿, 你没在外头是没瞅见,咱们太?子殿下?才那么高点的一个小人……”樊楼大堂中, 一锦衣华服的男子眉飞色舞, 正对着?周围人讲述。
还忍不住站起身来把手放到自己腰间比划了也一下?, “真的,就这么点高, 可动起手来是真不含糊。
“令签落地,那么老长的铡刀,两个皇城司的探子才给弄起来。咔嚓一刀下?去,人头落地,鲜血横流啊。就堂上那些?穿紫袍的相公们,有一个算一个, 全傻眼了。瞧那模样是决计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当堂判死?。”
围拢在说话男子身边的诸人皆是津津有味听着?,不时有人扼腕叹息, 怎么当时就没能如这厮一般,寻棵左近的树攀上往里瞧呢。现在倒好, 风头全让这厮给抢去了。
怀揣
椿?日?
着?此等想?法之人应不在少数, 因?为很快就有人出言打断道:“齐三,行?了行?了,大家还要吃饭呢,你这讲得血刺呼啦的,别搅得大家没了胃口。”
齐三这才作?罢,意犹未尽地摸了摸鼻头。
只是接下?来的话题依旧没有改变, 只是进?行?了延展。
“太?子殿下?说了,铡刀之下?不容奸佞残民之辈,但有冤屈和无处投告者可尽诉于开封府。
“这几天还真有几起禁军士卒状告上官克扣军饷,欺凌妻女的,可惜都是芝麻似的小案,都被扔给梁府尹处置了,即便铡了两人,却也官不过指挥使,瞧着?没有那么痛快爽利。”
“诶诶诶,熊兄此言差矣,只要能为民除害,无论官职大小,都是好事。那几桩案子我也去看了,只觉感慨良多。素来只觉本朝兵卒小不如意,便谋集结,可彼等生活无着?,被欺负又?求告无门,焉能不生反意?”
如今说话的是个举人,众人一向很佩服他的见识才情?,将话稍一咂摸之后便抚手称妙:“楚兄此言大妙,真可谓是一针见血。但凡有一盼头,绝不会捐弃清白,为贼作?乱。”
“正是,有此口铡刀立在开封府一日,天下?就可多一分太?平。可惜天下?太?大,东京城又?太?远。若每一路都能设一口铡刀,由清正贤良之臣把守,必定?能四海升平,民咸乐之。”
有人听出了他话中的叹息与未竟之意,不由出声?问道:“楚兄这是?”
“楚某不才,但身上也有个举人的功名?,准备来日去汴梁报社碰碰运气,若有幸被录取,将来再请诸位喝酒。”
听了这位楚举人的话,在座之人皆是沉默了。
你楚家财大气粗,说是万贯家财都有些?保守了。两个姐姐又?都高嫁给了进?士,而且本朝的举人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你过了就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