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家的两个人骂人的话不太一样,但都有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先是老的捡漏抢婚,后是小的趁机卖乖讨好。
司岑打完架之后清醒多了,虽然还是看江旭不爽,但还是庆幸对方突然来打断,让刚才的事情没有继续下去。
刚才月侵衣手腕上的红刺得他不敢再去对视,道歉的话在喉间滚动,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匆忙下楼后,他其实想直接离席的,但还是没舍得。
他虽然黑着一张脸,但其他人都不太清楚他情绪低沉的缘由,大多数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最初冷淡月侵衣的时候,都在猜测他们两的婚约什么时候会取消。
有人看不太懂他脸色,端着酒就来他面前晃,口中拍着马屁玩笑般恭喜他终于脱离苦海和月侵衣解除婚约了。
要是最开始的司岑可能还会扯个笑敷衍几句,但现在对方的话在他听来跟讽刺没什么区别。
他没回应,把对方当空气,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任由场面冷下来。
那人五官扭曲几处,最后僵着笑把酒喝了自己离开了。
晚上洛迟年上车时身上散着淡淡酒气,他和月侵衣分坐在后座两边,车窗开了道缝。
车刚起步,后面就骤然升起道巨响,夹杂着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月侵衣扒着车窗向后看,那似乎是司家的车,人影交错,他看不太清,眯着眼仔细辨别间脖颈挨上只发烫的手掌。
洛迟年往他这边靠近,伸了手臂把他快要探出窗外的脑袋按回来,勉强抑制住指腹在他皮肤上摩挲冲动,他规矩地收回手,语气温和提醒道:“坐车时不能把头探出窗外,很危险。”
月侵衣手背在被他烫到的地方蹭了蹭,想要把上面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去掉,他不肯认错,理也不理洛迟年的提醒,张口就命令道:“你不许随便碰我。”
窗缝里涌动的风很快就替他吹冷了颈上温度,多余的风卷着他身上泛甜的香气砸在洛迟年脸上。
这比他今晚喝过的所有酒更容易让他脑袋发晕,可是月侵衣的话却又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可能是酒精作祟,老男人没了之前的装模作样,语气里的委屈显而易见,“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随便碰?
他还存了点理智,说话前升起了前面的挡板。
看见他的动作,月侵衣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眼,并不理会他的委屈,随口敷衍道:“你听话就行了,不许问为什么。”
他说得理所当然,因为他已经确定洛迟年喜欢他,也不是糟蹋别人心意,只是他习惯了别人对他好,一般程度的喜欢已经很难打动他了,对方要付出更多,很多,甚至全部他才可能会多看一眼。
车内没开灯,窗外偶尔漏进几片光影,从月侵衣脸上溜过,漂亮眉眼在洛迟年视线里若隐若现。
风吹得有点冷,洛迟年其实能理解月侵衣,他被宠坏了,在长辈面前装乖,其实脾气坏得要命。
洛迟年大多时候能够容忍下来,但月侵衣对待感情太随便了,对待那些喜欢他的人都像打发小猫小狗一样,随意逗弄。
他不介意月侵衣之前是怎么逗弄那些外人的,但他是月侵衣的未婚夫,这一套不能用在他身上。
洛迟年关上车窗,隔绝了光影里可能存在的窥视。
两人靠得近,逼仄空间里热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大部分是从洛迟年那边蔓延过来的。
灰调昏暗里,视线中什么都是模糊的,像笼着灰蒙蒙的雾气,脸上的线条都隐去大半,只有眼睛里还余几点亮光。
升温的空气让月侵衣呼吸不太顺畅,尤其是洛迟年和他挨得太近了,压迫感腾起,捂着他口鼻似的。
他受不了,手指摸索着想开窗,却被洛迟年精准无误地握住。
手指指被滚烫的掌心包裹,带着细微黏腻,像午后迟迟不下雨的盛夏。
沉闷潮湿的触感从指尖一直到脖颈上,月侵衣唇开了个缝隙呼吸,半是威胁道:“你又不听话了吗?”
洛迟年哄骗得他跟自己回家,又签了必须结婚的协议,每一步都是不动声色的算计,月侵衣当然讨厌,两人吵了半天架,多是月侵衣絮絮叨叨地指控,洛迟年一言不发听得认真。
因为捏着洛迟年的喜欢,月侵衣还是有点把握能逼得对方让步的,最后除了结婚这一项洛迟年寸步不让,其他地方都退让了很多,包括拆掉每个房间的监控、结婚前暂时先订婚以及洛迟年要听话等。
这几天洛迟年也的确表现得很好,月侵衣怎么闹腾怎么作,只一句听话,他就什么气也没有生出来任由月侵衣摆弄。
但这一次不太一样,驯服的时候一味惩罚而没有奖励,长久压抑下当然会按耐不住。
洛迟年没有回话,手臂绕着他的腰把人揽到自己边上来。
二十多了还没吃过饭的“老男人”,放着月侵衣在边上待了这么久,光闻香连嘴巴都没亲过,身上满溢出来的欲.求不满缠着月侵衣绕了一圈又一圈。
月侵衣对危险嗅得敏锐,被洛迟年虚虚托着的腰不自觉地颤动,想躲开他的手却只能往前凑到他怀里去,进退两难。
唇上凝着一道灼热视线,蜿蜒着,似乎要沿他呼吸的缝隙里探进去。
这是在车上,即便是有挡板他也做不出和别人亲近的举动,太羞耻了,这种事情看了要长针眼的,他是一个很有公德心的人。
他其实能猜到自己某些行为不太好,但他不管,也不想改,只会暂时收敛,在一步步降低对方底线后变本加厉,如果对方忍受不了可以直接走,他不会挽留。
现在是他该收敛的时候,他仰着头,透过乌泱泱的模糊望向洛迟年,凝白手指自然而然地攥紧洛迟年的衣服,“回家,再亲。”
只需要一点点奖励,对方就很容易重新收起爪牙回到笼子里。
这难道不值得吗?
在驯服这方面,他好像无师自通,说出来的字眼全部都散漫着甜味。
他说的是回家,那是他们的家。
身前的手紧抓着洛迟年左胸前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对着心脏,好像隔着衣服就轻而易举地被抓得牢牢的。
手掌下的腰身还在轻颤,不想靠在他手掌上也不想扑在他身上,打着颤勉强维持着。
洛迟年知道他害怕了,手臂松开,让他重新靠坐回去。
等月侵衣重新坐好,身前的手指一点点松开,洛迟年又追随什么般,以一个看来有些别扭的姿势,埋在月侵衣的颈窝处。
他声音很轻,诚恳洒在低哑嗓音里,“对不起,我刚才醉得有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