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卿再过来便看到的是这般场景,沈言卿低着头将目光尽数留在怀中人身上,而他怀里那人像莬丝花般用纤细的手臂勾缠着他。

玉白的脸紧贴着沈言卿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发丝也与主人一般浪荡,毫不羞耻地缠上对方的发,墨色相交,亲密无间地绕在一块。

马车上二人皆有着好颜色,外人看来都会觉得养眼,可就是这样养眼的一幕刺得沈如卿几乎要将手里的缰绳都给扯断了。

他心头蓦然升起一股后悔之意,却又忍不住怪月侵衣不再多喊他一声,还这般……这般放荡地缠上了沈言卿。

他似乎是忘了,前些日子,月侵衣也是这般与他手脚相抵的,甚至还是他主动将月侵衣拉到怀里,那时他可没有说过月侵衣放荡。

沈如卿心头怒气翻涌,恨不得上马车将沈言卿从月侵衣身旁扯开,全然不知自己像一个看见妻子出轨后却只能独自生气的妒夫。

与怒气一同升起的还有些许茫然,茫然他为什么会这样看不惯月侵衣与沈言卿的亲近。

他想不通,双腿紧夹了一下马肚子,风似的掠过马车,向前疾驰而去,将一切令他心烦的存在都抛在后头。

轿子里的沈言卿还不知道自己在沈如卿的潜意识里,已经被当成带坏他妻子的无耻情夫。

沈言卿此时全副身心都落在月侵衣身上,若是月侵衣此时睁开眼,定会被沈言卿满是侵略感的眼神吓一跳。

那目光在他的面上滑过,而后落到了他修长的脖颈上,再而后便到了那微微泄出春光的领口,最后还是移回了那花瓣似的透出粉意的唇。

他的喉结不觉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终是淡了心上的贪念,低头想在月侵衣的侧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谁知月侵衣却因他的动作也跟着挪了挪脸,刚好将唇贴上了沈言卿的唇,就这般轻轻巧巧地如了他的意,他几乎不敢呼吸,强将心头滋生的妄念压下,克制地离开了月侵衣的唇。

系统看到这一幕只觉自己的代码卡了好几秒,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他要月侵衣死。

*

待冷风将脑中的杂念吹走些许后,沈如卿身后已经看不见马车的踪影了,他慢下步子,想将距离缩紧些,谁知他都到要驻足的客栈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月侵衣一行人的身影。

想来可能是月侵衣身子经不起颠簸所以才慢了些脚程,他几次迈步想要去瞧瞧情况,却想起了马车上二人相依的画面,又拉着脸收回脚。

好不容易听到屋外再次传来马蹄声,他急忙起身,结果进来的却是个满脸胡茬的大汉,身上还有几处雪印与泥点。

店家忍不住问了句他打哪来,弄得这样狼狈,那人满脸晦气道,“半路遇了马贼,我恰巧骑驴路过,惊慌下随意抢了匹马一路摔爬过来。”

沈如卿听得心惊,立即放了茶杯朝门外跑了出去,赫然望见沈言卿的马被拴在了路边,想来是方才那人应是趁马贼围堵月侵衣车马时抢的马。

他立即翻身上马,朝着浓重的夜色里奔腾而去。

*

浓稠的夜色中两个身影缓慢地向前挪动,慢是因为其中一人晕了过去,而另一人则受了伤。

方才马贼突袭,车夫急停了车马,因着惯性作用,月侵衣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沈言卿为着护他将自己垫在其身下,自己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结果月侵衣还是因为撞上了他的胸骨给磕晕过去。

无奈之下沈言卿只得将其抱起在马贼重围中逃了出去。

因为身手受限,他不可避免地挨了些刀子,好在伤口不深,且正值冬日,血水凝结得快也省了包扎的功夫。

他为了避开马贼只得往林子里钻,却因不熟地形且有夜色做隔失了方向。

夜里风急,月侵衣身上冷得很,他现在只能找到个避风处先将就一晚,等明日再出林子。

他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山洞,月侵衣身上实在太冷了,刚从昏迷中醒来却又浑身打着颤睁不开眼,“系统系统快给我个外挂,我要冷死了。”

系统被刚才主角偷亲月侵衣的那一幕给气到心梗,现下便阴阳怪气道:“主角哪里舍得让你冻死?”

月侵衣:?有点怪。

系统说完怕月侵衣意识到主角的不对劲,立即道:“你快点维持维持人设,假装冻傻了喊几声原身暗恋皇兄的名字。”

月侵衣不明所以,喊之前却仍要占占系统便宜,“你求我。”

系统:“……ball ball you。”

虽然是只爱拽洋文的系统,月侵衣却没有丝毫嫌弃道:“乖。”

将外袍脱下裹在月侵衣身上,沈言卿将月侵衣整个人都塞进了自己怀里。

月侵衣冷玉似的脸紧贴着他温热的肌肤,他伸手将月侵衣身上的衣服都拢好不给冷气留一丝缝隙。

忽然感觉月侵衣双唇动了动,接着便听他微弱的声音喊着什么,他低了头凑近听才听清那似乎是一个名字“含琛”。

他以为月侵衣醒了,看样子却是没有,月侵衣昏迷中依旧记挂着这个人,想来这人在月侵衣心中分量必定不会轻。

不知为何,他一听这名字心中便莫名起了几丝敌意,便暗自将这个名字在心里记下。

日后的他废了好些功夫才查得这竟是当朝天子的字。

沈如卿找到月侵衣的马车时那块已经脏乱到不堪入目,血迹、衣物散落得到处都是,却没见着月侵衣与沈言卿的身影。

他从那一块开始寻,夜里看不见他便点火把,手中不知换了多少根火把,将夜都燃尽了,天边浮现几丝亮光之际他才在山洞里找到失踪的二人。

月侵衣整个人都埋在沈言卿怀里,身上裹着沈言卿的外袍,只露出一个头,因昨夜遇险他的发丝乱得不成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

沈如卿伸手去探沈言卿鼻息,见人没死后他便将其环在月侵衣身上的手给扯开来,又将月侵衣身上裹着的袍子扔回了沈言卿身上,这才把月侵衣整个抱到自己怀里,发觉月侵衣身上凉得吓人,立即解了外袍,让月侵衣紧贴着自己。

他先将月侵衣送回了客栈,为其烧了热水又请了大夫来瞧。

看到月侵衣面色好得多了他才想起被留在山洞里的沈言卿,特意去借了驾板车去将人拖了回来。

因着月侵衣这破烂身体,一行人在路上耽搁了许久才终于赶在年关前几日到了京城。

到的时候正是夜里,再晚一秒城门就要关上了。

月侵衣困得要命,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原想着好好睡一觉,结果第二日早早就被宫里传来的消息给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