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要?求道:“我?想在东厢的附近打一口井。”
“那最?少要?十几?贯呢,您家巷口不是有吗?”龚头道。
锦娘笑道:“那么多人就一口井吃水多不便宜啊,还是在自家打口井,自家吃水也好,况且不是都说那里的水好么?”
龚头陪笑说是,他又说起一事:“抹墙用的青石灰中会?用胡椒,如此房子里暖和,您要?不要?呢?”
“不必了?,我?感?觉便是加了?胡椒粉在里面,也不会?很保暖。”
噱头啥的咱不要?。
龚头又说起地板,木地板过于?昂贵,锦娘选了?更实惠的五寸厚的青砖铺地,到时候再用石灰勾缝。
零零总总各种?材料,锦娘非常有耐心,每一项有问题的都提出异议,连龚头都不敢打马虎眼?,他本来以为家中是魏雄作主,不曾想每一处都是这女娃作主。
她不仅识字会?算还会?画,一点就透,还非常务实,最?重要?的是给钱很爽快。
打地基买砖料,头期款就要?三十贯,人家顿都没顿一下就给他了?,钱给的爽快,事情当然?也就办的快。
龚头离开之后,锦娘正和罗玉娥说起:“等那边的房子弄好了?,咱们搬过去?,正好把这座宅子就赁出去?。咱们这里虽然?算是个贫民窟,可是少说也能一个月能赁个三贯,将来也是个进项。”
“我?,我?们也过去吗?”罗玉娥和魏雄都惊讶,这毕竟是锦娘的嫁妆,她们夫妇原本觉得锦娘让她们过去是说着玩儿的。
锦娘挠挠头:“那可不,你们俩和弟弟住一楼,我?住二楼,就是你们的屋子没我?的大。您和弟弟的柜子到时候我?让木匠一起打,只是床和书桌要?你们单独买。”
罗玉娥不由道:“要?不然?把咱们这里的床抬过去?吧?”
“买新的吧,这里的就放这边,咱们也睡了?好几?年了?,就是您请人抬过去都得花几百文?。”锦娘笑道。
她就是这般,什么话都提前说清楚,如此爹娘和她也好相处,如此含糊不清,到时候为了钱还会争执。
几?人对新家又有一番憧憬,锦娘则是每日傍晚跟她娘一起过来看看,白日过来看仿佛监工,人家工匠们也不自在,再者,人家做的事情你也未必都懂。
当然?,针线活还是不能够停下,尤其是宅子这边要?用钱,她白日在文?绣院不好做私活,晚上便点了?蜡烛出来绣。
这个月锦绣阁那边倒是史无前例的分?了?三十五贯给她,锦娘欢喜极了?,那边的掌柜也道:“那位夫人很喜欢你的绣品,把你之前的陈货都买走了?。”
可锦娘知晓这是例外,这样的人可不多,同时这笔钱也是要?到下个月才能拿到,锦绣阁就是如此,一般都会?压一半的钱。
如此一想觉得自己在甜水巷买宅子的事情太对了?,还是得自己开店才好,否则就锦绣阁给的这个小格子,她根本陈设不了?多少东西,且日后从甜水巷过来实在是太远了?。
她的手艺应该能赚更多才是!
清明节前后,文?绣院正在赶制衣裳,锦娘正在细致的画着花样子,为自己开店做准备。她不愿意开那种?传统的绣铺,因此心中自然?有一番布置。
却见外面侍从跑进来小声道:“魏绣头,吴侍诏想让你帮他夫人做一件夹衣,想问你有没有空?”
“吴侍诏吗?”锦娘想起那个干瘦的小老头。
虽说如今宋朝官员俸禄很丰厚,但是听闻吴侍诏家中很清贫,因为他和他夫人都久病缠身,儿子还特别小,听闻身体也很不好。
侍从点头:“是啊。”
锦娘想上次他做绣头的头一日,人家吴侍诏家中有事还把图画找出来给了?自己,她就答应了?。吴侍诏住的地方也不比臭水巷好多少,这是一条旧巷子,门口还有污水,锦娘懊恼自己应该穿那些黑色的布鞋过来,她这双缎子鞋算是白费了?。
好容易寻到吴侍诏家,她忍不住叩门,没办法,若是在文?绣院做衣裳送过去?,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开门的是一位老仆,引着锦娘母女进去?,吴夫人头发花白,天气回暖了?,身上还穿一件旧袄,头发插着一根发黑的银簪,用帕子捂嘴咳嗽了?几?声,吩咐家仆上茶。
锦娘脸上毫无异色,笑吟吟的道:“吴老夫人,我?是文?绣院的绣娘,吴侍诏请我?做的夹衣已?经做好了?,您上身试试,若是大了?,我?帮您改改。”
“咳咳,劳烦你们了?。”吴老夫人道。
锦娘也不白做,这件夹衣反正也没怎么绣花,就是缝了?一下,象征性的收五百文?算了?,所以只是笑:“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文?绣院还要?多谢吴老给我?们的画呢。”
没想到吴老夫人很是健谈,家里虽然?清苦,但是并不是那种?哀怨连连的,她看着这件衣裳,顿时道:“他是个性子倔强的人,难为为了?我?求人。我?家中只有棉衣和薄衣裳,夹衣存放不当,一穿着身上就痒。我?看你的手艺是真好,不过两三日针脚竟然?如此细密,魏姑娘,你不要?觉得我?是奉承你,我?娘家是吴中人,闺中光景很好时,家中还有专门请的针线人,你比她们强太多了?。”
“您是太过奖了?。”锦娘赧然?,又好奇道:“我?见夫人一直咳嗽,不知是什么病?”
吴老夫人摆手:“我?原先?还有一位长子,长到二十岁快成婚时,结果?出去?爬山,跌落山崖去?了?。接着四?十岁那年就生了?小儿子,生了?他着了?凉,所以总是咳嗽。”
她这么说和罗玉娥也有共鸣,她也是有个小儿子,故而道:“我?也是快三十才生下我?小儿子,坐月子的时候腰发凉,到现在都还疼。”
两位夫人就各自家长里短,当锦娘听闻吴侍诏亲自教儿子读书时,她瞬间察觉这是个机会?。能考进翰林院画院的也不是一般人,人家翰林随意点拨一二就够平民受用了?。
“吴老夫人,家弟的年纪和令子差不多,冒昧问一下,吴侍诏还收不收弟子?”锦娘笑着看向吴老夫人。
在旁一直顾着说话的罗玉娥看了?女儿一眼?,让翰林老爷教自己儿子,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吴老夫人话未说绝:“这些我?都不管的。”
“吴老夫人,我?弟弟已?经读蒙学四?年,性情老实温顺,只是我?们家都学问有限,若非您这和气,我?根本就不敢开这个口。也不是一定让您收下,让老大人看看我?弟弟,若是他能入得了?眼?才行,若是入不了?眼?,那我?们也不勉强。”说罢绝口不提工钱的事情。
吴老夫人似乎颇为难的应下,锦娘又不经意说着她又买了?宅邸如何忙,到时候让她爹娘过来云云。
出了?吴侍诏的门,罗玉娥不解:“那些士人们多看不起商贾,不知道吴侍诏会?不会?收你弟弟?”
“娘,我?们损失什么了?吗?”锦娘反问。
罗玉娥一愣,也是,即便吴家不收,儿子也照样读书。
不过,她道:“那你的工t?钱还没拿啊?”
“对啊,既然?没拿工钱给我?,这事儿肯定是有戏。您和爹就准备好拜师礼吧。”锦娘笑道。
就像男女之间,若彼此双方有意,怎么都会?看对眼?,若无意,人家刚才就会?把工钱给你了?。但她也叮咛爹娘:“若吴侍诏收下弟弟,到时候弟弟去?考鹿鸣书院就有戏了?,只是这个消息咱们就不往外露了?。”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