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还好一些,但宫朔锋芒太显,后妈和那个和他同岁的私生子视之为敌,处处针对。而父亲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对宫朔和祁念只有打骂惩戒,毫无道理。

几年前未曾向他伸出的那只手,穿过了数年的时光,终于来到他面前了。

宫朔膝盖上的血迹已经干掉,玻璃碎渣扎在了裤子上,宫朔把自己收拾干净,跟在男人身后正式走进了池家。

从那时候起池渊就开始讨厌宫朔了,池也也是。不过宫朔进来后没有任何架子,几乎只是池苍言一个人的仆人,偶尔被吩咐来替池苍言施罚,也不会从中作梗。

池也还小,很快就对人改观,不过池渊从来都不太喜欢他,反正对宫朔来说也无所谓。

池也的家长会由他来参加怎么看都不妥,但家主吩咐也不能不照做,宫朔坐在池也的位子上翻看着池也的这个学期的成绩单,池也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家长会还有个给孩子留言的环节,宫朔把老师发下来的信纸收在口袋里,准备带回家给家主让他亲自写。

宫朔对池也一直都是不近不远、不亲不生的态度,池也对宫朔则是有点儿惧怕,有点儿尊敬,又有点儿想要亲近的意思,但是他几次三番主动示好,宫朔却视而不见。

前几天池也一个人在餐桌上吃饭,宫朔回来拿东西,池也知道他早上走得急没吃饭,就让厨房打包了三明治给他,被宫朔礼貌拒绝了。

宫朔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果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一众家长想和他交换名片拉拢关系,池也被挤在人群外冷眼看着他们。

宫朔是光鲜亮丽的,起码在外人面前是这样,既是得力的助手又是受宠的情人。而自己虽然是池家主的儿子,却什么都没有。

宫朔仿佛心灵感应一般目光穿过人群看过来,撞见了小孩满脸的落寞。

宫朔人虽然清瘦,但身量高挑,草草应付过众人之后脱身出来揽着小孩的肩往外走:“走吧,我们不开了。”

两个人很少挨得这么近,池也有些受宠若惊。

宫朔把车停在了对面,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话,直到过马路的时候池也走了神,还是红灯就要走,宫朔扯了他一下。

宫朔很严肃地看着他:“小少爷,过马路不可以走神,注意路边的情况。”

“哦。”池也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我知道了。”

没有池苍言的命令宫朔是无权教训池也的,疾言厉色更是不可以。宫朔想着回去就算和家主请罚,也要让祁念多对小孩强调这种安全问题。

绿灯亮了,宫朔走在前面,池也跟在他后面。

一切都发生得像夏日的阵雨一样突然。快要走过斑马线时,一辆在线外等候的汽车毫无征兆地启动加速朝两人撞过来。

在那一瞬间宫朔几乎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扯着离自己不远的小孩狠狠往前甩出去。池也扑倒在地上,胳膊被粗糙的地面划出一片血痧。

肇事的轿车扬长而去,宫朔抱着头躺在一边,手指间不断有血液流出,池也尖叫一声扑过来,大声呼叫着宫朔的名字。

池也掏出宫朔的手机想要打电话,结果手机被撞得四分五裂。小孩看着来往的车子想要求他们停下来把宫朔送去医院,宫朔却拉住了他的衣服。

“池也,不可以。”

他现在不确定那人是针对他的还是针对池也的,如果是针对池也的,那小孩现在的处境就非常危险。宫朔既不能让他落单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能搭陌生人的车或者是救护车去人员更复杂的医院,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家主的人来接。

“小也过来,待在我身边。”

宫朔忍着剧痛把右手臂抬起来,将食指指纹按在已经已经动弹不得的左腕上,黑色的手环应声而开。

还好没有坏掉,宫朔长出一口气,强撑着不让意识散离。小孩哭惨了,鼻涕眼泪一起流,宫朔安慰他:“不要怕,很快就有人来了。”

这是池苍言给他的定位手环,宫朔有自己打开的权力,但手环一旦解锁就会向连接的终端发送最后的定位信息,以及启动戴在脚腕上的、只有池苍言能解锁的电击脚环。

从手环戴上起宫朔就只拿下来过一次,脚腕上的电击环宫朔也试过它的威力,不过现在更糟糕的是,他没有感受到下身传来的疼痛。

池苍言收到手环的定位传送时正巧在回家的路上,他立刻让司机掉头去了学校方向,很快就找到了他。

宫朔和池也都上了车,池苍言冷静地先给他的腿和耳朵的伤口止血,宫朔脑子里有巨大的轰鸣声,眼前好像也看不太清家主的样子。

隐约好像有人在碰他的脸,宫朔试探性地问道:“家…主?”

“宫朔,是我。”

宫朔放心了,扯起嘴角笑了笑。池苍言看他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厉声道:“宫朔,不许睡,睁开眼睛看着我。”

宫朔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干,努力地睁眼看向池苍言:“家主,口袋,里…”

池苍言会意,从他沾了血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

“您写,家长,寄语。”

池苍言看向一边的池也,小孩一边哭一边解释道:“这是老师让家长写的。”

完成了这件事,宫朔彻底没什么牵挂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宫朔看着池苍言近在咫尺却糊成一团的脸,小声说道:“家主,我真舍不得您。”

宫朔被抬上担架后,池苍言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车子。白色的座椅上,一大片猩红的血令人触目惊心。

宫朔进手术室时已经神志不清,池苍言试着叫了他两次,完全没有反应。池苍言把手里的信纸放在口袋里,叫上了在外面的小儿子:“池也,回家。”

池也胳膊上有一大片擦伤,有医生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处理,池苍言挥手拒绝了。

“转告林院长,不许任何外人靠近他的病房,出来的时候我也不希望看到一个死人或者残废。办不到,让他尽早走人。”

池也走路腿脚都发软,根本跟不上池苍言的步伐,池苍言回身看着他踉跄的腿脚,皱眉道:“腿上有伤?”

“不,不,父亲,”池也哽咽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这样的,他,肯定是可以逃开的。”

男人好像听了一句废话。

“我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

七个小时后,林惊澜发过来了一张图片,里面是一个被暴力拆开的电击脚环。关心则乱,池苍言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林惊澜:你个死变态,我们四个大男人一起把这东西弄开的,特么的还带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