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岳青终究没可能和宋蘅说及心里的事,他只道:“七师弟要是真待着不愿走,那就我出去罢。”遂要转身去,还未踏出半步,后头就响起一记重重的拍案声:“站住!”

男人的步子一顿。他回了回头。

宋蘅铁青着脸站起来,一步步朝这儿走:“岳青,我是什么身份,天子脚下,就算是正经八百的王爷,也得给我三分脸面。”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泥巴腿子,要色无色,要才无才。不要说是你的人,如果……我要你的命,你看看,这重阳派上下,谁拦得住我?”

这个人三番两次视他若无物,这么个破梳子,尚且被他当成宝贝一般藏掖着,那他心上放着的人,可又得护成什么样子。宋蘅的声音倏地一变:“那时候,你嘴上那破口子,也是她弄的?!”

宋小侯爷一向是过目不忘,他想到和岳青出发去杭州的那时,这人形色匆忙,微肿的唇上还有个破口。他如今也懂了些事儿,一想,就知道这里头的门道。他一步一步逼近,嘴上仍旧不饶人:“到底是哪一个不知廉耻的狐媚子,是你身边伺候的,还是窑子里的,难不成竟是那个死了的……!”

“七师弟。”岳青声音一重,他强忍地攥紧双手,到底是没能发作。只听他哑声道:“死者为大,莫闹得这般难看。”

前头的人一静。岳青也自觉话说得过重,他又看了眼宋蘅手里攥着的玉梳,眼前恍惚了一下,竟脱口说道:“你……你要是真这么不待见它,何不索性毁了。”

宋蘅猛地一看他,权当这人是打算以退为进,怒极反笑道:“岳青,你是真以为我不敢?”说罢,竟真的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掷在地上。

这玉做的东西,怎经得住摔,自是一裂就成了两半。

岳青怔怔地看着地上,动也没有动。宋蘅出了这一口恶气,心里却不觉得有半点爽快,他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佝偻下身子。一只手从袖子里探出,捡起了一瓣碎片,他颤颤地捏紧了它……

眼看着人就要夺门出去,宋蘅心下一急,下意识出手。

岳青毫不示弱,竟是主动朝他还击。宋蘅旋身闪过男人一掌,看他又抓住了门,提气往那一堵,不想这只是男人假动作。岳青掌风一转,宋蘅已经察觉有诈,居然没有躲开。男人一觉不对,及时将内力一收。这一掌,就这么扬在半空中。

“你打啊。”宋蘅猛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他的身量比他大师兄的要高得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这一次,还想跟个女人一样打我的脸?有本事,你就拔剑!”

“宋蘅!”岳青怒红着整张脸,“我已经对你步步退让,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就是死,也保管一字不提……”他激动地红着眼,终于忍无可忍地道,“你何苦一直这样,处处羞辱逼迫!”

闻言,宋蘅心口蓦地一窒,陡地想到原来,他和自己……全是迫不得已。

宋蘅活着的这二十年,有多少人争着在他跟前邀宠示好,他也从不把谁给放在眼里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心绪起伏至此。

有一瞬间,岳青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意。诸如他这等朝不保夕的小人物,对危机素来敏锐。就看男人一挣扎,想要夺门逃出。

屋中响起几声巨响,茶案一掀,人被牢牢地制在软榻上。宋蘅一压下去,凶狠地噙住男人的嘴唇。没吻住片刻,便又看他将脸扭过去,宋蘅眼神一厉,手扣住他的下颌,几乎能将他的下巴给卸下来。他如愿以偿地啄住那双唇,舌头硬抵着那紧闭的齿关,几次不入,便转手在穴位上一按。顿时,岳青疼得冷汗一出,牙齿松开,宋蘅便一举闯入。

这二人一个抵死挣扎,一个强硬压制,几番摩擦之下,自然免不了剑走偏锋。却看,宋蘅猛地将那湿唇放开,抵住男人的额,看着他的眼睛,阴测测地说:“我想要什么样的人会找不着……用得着我逼你?”岳青猛地一颤,宋蘅的手掀开他的下摆,摁住在他的腿根处。

若说这身子什么地方最敏感,却是他身下那根劣物。要怪就怪这三年来,在床上他一向没有尊严,下身便是硬肿难耐,也不被允许随心爱抚。眼下随便被人一碰,那根处便微微发胀。

宋蘅可一点都没忘,喝酒的那一夜,他也和这人挤作一处,手伸到他的下头,摸住了那一根滚烫的东西。想是平日不曾疏于锻炼,这具身躯厚实而精硕,胯部也是沉甸甸的,颇有一些分量。

当宋蘅隔着裤子揉弄时,岳青呼吸一滞,十指收紧。宋蘅用手玩弄着男人那沉沉的玩意儿,心里升起一种诡妙的快感。他逮住岳青不放:“我逼你?你说说,我究竟是怎么逼你的?”他猛地将衣带和裤子扯了扯,手指搓进男人的臀缝里捅。他粗喘地吮着男人的耳垂,又恨又肉麻地说:“才被我碰,你这里就湿成这样……岳青,你的话,说出去谁信……!”

岳青面红耳赤,想挣却挣不动,身子也不争气地起了反应。宋蘅也不顾要做足前戏,他只想要岳青自己认命,他到死都是他的人。窸窸窣窣声响了响,二人都衣衫不整地缠做一处,眼看这事情要成,宋蘅由他的后背向下抚去之际,忽而察觉有一丝异状。

这师兄弟二人虽只纠缠过几回,宋蘅却已经对这身体了如指掌。不说他背上的鞭痕,就是一点红痣,什么位置什么模样,他也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岳青感觉到在他身上肆虐的人一停手,未来得及缓神,肩上蓦然一疼。

宋蘅一把将人翻转过来。他睁大眼一看,就只看见那微陷的腰窝上,竟多了一片狰狞的疤痕,仔细瞧它,居然是一只蝶。

第16章

大师兄 (二十)上

一只蝶停在那一片蜜色的肌肤上,许是刚刺上没过数月,结的痂还是暗红的,一动就裂了开,一滴血珠子从尾翅渐渐渗出,教这只蝶彻底活了过来。

见着男人身上的此印,宋蘅一脸惊诧他自少随父进出宫闱,后又独身在江湖闯荡,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眼下,他露出了这等震惊之色,比起前一刻在岳青的面前,因妒恨而仪态尽失来说,可说是更为罕见。

岳青腰背上的蝶,显是被人用锐物给刺出来的。这力道十分讲究,浅一些,就成不了形,重一些,难免要割肉见骨。可以见得,那下手之人在用器方面,可谓是登峰造极,甭管手里是刀剑,还是其他的什么,他都可运用自如。

这天下间,有此功力者,细数下来,不出三人。

宋蘅是少有的绝顶聪明之人,一见这道印记,就已认出是何人的手笔。他的语气一寒:“通天神教……!”

岳青素不曾去细看他背后的伤势,只道是同以往一样,连玦心血来潮在他身上折腾出的伤处罢了。再者,平日这一沾水,那里还是钻心地刺痛,好似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一片痴心妄想。

而今,通天教主不知所踪,他尚不知连玦留着他的命是为何,这样混沌地过一日是一日。怎知,今夜里却被七师弟一眼给瞧了出来。

一时之间,岳青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是置于冰窖之中。

宋蘅俨然是遭人当头一棒,他将岳青用力一推。

“……”青年怒红着双眼,竟是被眼前的事实给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灯倏地一灭。

黑暗中,几记暗器朝宋蘅袭来。他反应迅速地旋身避开要害,刚立稳脚跟,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厉喝:“狗皇帝养的狼崽子,拿命来!”

一老者手持龙刀枪朝他们劈来,宋蘅神色一冷,跃起一个闪躲,那把枪砸在地上,将一片砖给直接劈碎。

烟尘飘荡,宋蘅足踢案头,乌金剑鞘跟着飞起。他身若蛟龙,“铮”地一声拔出宝剑,狰狞地朝老者击去。两人于黑暗中过招,刀剑比划时的“咣咣”声不绝于耳。那老者的身手尽管是不弱,可比起重阳派青蘅君,仍是不敌。

宋蘅一剑劈断了他的银枪,抬脚狠狠踢在刺客的肩上。老者往后一飞,运转内功,双足勉强落地。宋蘅比了个剑势,欲再杀来,彼时忽有白烟从门缝下吹进来,紧跟着就有数个黑衣高手破窗而入,齐齐朝宋蘅攻来。

“……七师弟!”岳青这会儿才冲破宋蘅的点穴,起来时摇晃了一下,便一拔剑要冲上去。那老者忽而跃至他的身边,几个连指就让岳青毫无反手之力,手里的剑铿锵落地。

老者将他的手臂环来之时,岳青借着由窗外漏进的月光,总算是看清他的真面目:“是你……!”

他万万没想到,那跟了他十多年的老哑奴,竟是如此地深藏不露。

“哑奴”两眼一弯,刻意以内力传音道:“右护法,这些年可委屈您了。这次回去教中,教主必当重重有赏!”遂将人从地上提起,狭着他一跃而出。

宋蘅眼睁睁地看人逃之夭夭,怒喝一声,一招连杀三人,于泼天鲜血中冲出阵外。人到了檐下,惊见另一处漫天血光,除此之外,还有器械的打斗之声。此时,一弟子一路边跑边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宋蘅本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把人追回,就这么遭人生生拌住了脚。他杀光拖住他的死士,丝毫不顾毒雾侵身,再提气纵身追出去,到底为时已晚。

青年独自追到了后山,此时的他满身是血,发髻松散,整个人看起来何其狼狈。宋蘅举着红目四处环顾,终究是苦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