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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绿腰 10、桃花马上石榴裙【四更之三】

入得宫廷乐坊以来,两个大“头目”万岁爷李存勖和乐坊管事敬新磨好像一致得了失忆症,约好了一般地似乎完全忘记了宫里刚刚来了一位名满洛京的绿腰舞娘,竟然谁都没有提出要看绿腰舞娘舞上一曲。

乐坊中的伶人们都暗自嘲笑着秘色与胡姬,说什么她们不安分地呆在洛京市井之中表演,偏要想方设法攀高枝儿入皇宫,本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却没想到压根儿就被皇上和敬大人给忘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秘色与胡姬,倒是也未以为意。想怎么猜,就让他们去猜好了;如果能让他们从自己身上找到一种扭曲的优越感,倒也算是娱己娱人了一把,不失为在这宫廷岳乐坊中的一种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毕竟能够让李存勖和敬新磨暂时忘记,能够不用登台表演,那么其实这更是秘色心底的希冀。不用担心自己与胡姬身份对调的秘密被揭穿,也更因此可以免除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一切并非向秘色所希冀的那般,一直静静地继续下去。两日之后,后唐皇帝李存勖组织了一场内宫中的马球比赛,点名便要绿腰舞娘与她的侍女参加!

历来,能够有幸被皇上钦点参加内宫马球赛的,不是得宠的嫔妃,便是皇家公主,或者是外戚、命妇。即便伶人在后唐朝堂上下拥有特殊的地位,但是再特殊也特殊不过皇家贵胄去,所以这个赛事一直以来未曾听说有伶人参与。

如果说让“正牌”的绿腰舞娘胡姬参加马球比赛,倒也有情可原;可是万岁爷他更是特地下旨要让“一直跟在绿腰舞娘身边的那个侍女”参加,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秘色暗下塞给了传旨的小宦官一锭银子,小宦官嘴巴一咧,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万岁爷前儿问了问,问宫里都有哪些伶人、侍女的爱穿绿色的裙子。大家数来数去,穿绿色裙子最多的可不就是绿腰姑娘还有姐姐你了吗!”

李存勖在寻找爱穿绿色裙子的女子?难道是那夜的缘故?

李存勖找她作甚?难道难道那因为李存勖曾经发誓在古兰的忌日再不杀人,于是便要挪到今日将自己杀掉灭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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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想要逃避早已来不及,更何况那种危险性的存在只有一半的可能呢!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后唐,费尽思量地成功混入了后唐的宫廷,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一点理论上衍生出来的危险,而放弃之前的一切,落得个前功尽弃呢!

秘色心下给了自己答案:纵然可能涉险,也要将之前的计划执行下去。艾山和霁月还在遥远的西域高昌等待自己回去,拼却了相思之苦离开他们为的就是要救出沈家之人,如果一切这般轻易地放弃,如何交待这一份分隔两地的心伤?!定然要让这份相思之苦付出得值得,就算为了这份相思之苦也要为整件事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秘色为了与李存勖那夜的印象截然区别开,今日更是特意选了一件榴红的襦裙,收腰、小袖,剪裁随身。一头青丝向上翻卷,梳了个堕马髻(一种头发总起,歪向一边的发髻,是唐时流行的一种发髻样式)。发前更是加戴了一羽“透额罗”,堪堪遮住自己的面貌,既能帮助遮挡马匹奔跑激起的尘土,又能够一定程度上掩住自己的五官。

望着秘色身着榴裙,艳若桃李的样子,胡姬一笑,“秘色,这是我头一回儿看见你穿红色的衣裳呢。真好看,恁得个人比花娇!”

秘色面上一红,“不知怎的,素日里也是极爱红色的,可就是舍不得上身。总觉着这红色的衣裳合该是最美的嫁衣,一生只得一次,便应该把红色之中的娇艳统统留给新婚之时……”

胡姬掩口轻笑,“快了……此番从后唐回去高昌,亦都护的一年守孝之期便将届满,到时亦都护便可正是册封于你,终将给你一场无比风光的大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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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此言一出,秘色便痴了。

几乎忘了,自己与艾山还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只是被他强硬地拉到地上,如一对平民的小夫妻一般,捻土成香,对天遥拜……自从生下了霁月之后,秘色更是早已经进入了“艾山妻子”的角色,几乎忘了自己其实还算得上是一个待嫁的新嫁娘啊……

秘色仰眸望向高昌的方向,心思悠悠,“艾山……真的好期盼,真的不敢憧憬,当天地一片红云,你我相对而拜之时,会是何样的一段模样……从来穿着绿色的我,从来隐身黑色的你,那一刻终于都要敞开自己投身红色,就像你我怦然的心,就像你我奔涌的血,只为彼此衣红装,只为彼此著深情吧?……”

胡姬望住秘色,又是一笑,“好啦,现在可不是想念亦都护的时候。接下来的这场马球赛,我预感绝不仅仅是一场马球赛,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呢。秘色,你我都要小心应对。我不希望你出事,这是我对少主用性命做出的承诺,你懂吗?”

秘色正色回眸,定定凝视胡姬,再一次为那位神秘的少主,涌起了满腔的疑问。

少主,李冰涵他端的为何这般郑重其事地要求胡姬确保自己的安全,甚至不惜让胡姬做出性命的承诺?不过是为了一个可能的政治合作伙伴,或者仅仅是为了一个挚友的亲人,便值得他这般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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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与胡姬跟着那传旨的小宦官走入巨大的马球场时,两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本以为这场内宫的马球赛,只不过是一帮女子打球给皇上自己来看,顶多观众中也就是再加入数位嫔妃、太后之类内宫命妇而已,却没想到,马球场四围的高搭看台上,竟然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朝中的大臣!

甚至每位大臣还都带来了自己的家眷,霎时间整个马球场在正午烈日的泱泱光辉中,更是一波一波涌起人声的浪涛,席卷着马匹踏起的烟尘,扰攘着遮蔽住了半边的天空!

马球是当年大唐皇室最为喜爱的运动,唐高祖、唐太宗、唐玄宗以至唐代的各位皇帝,各个都是马球的好手。这都是因为大唐皇室,本身就有胡人的血统(李渊的母亲,以及太宗的长孙皇后,都是胡人),所以格外喜爱养马,更爱胡服骑射,所以皇室中的每个皇子皇孙,甚至各位嫔妃、公主,个个都会骑马,所以才让马球运动在宫廷中兴盛了起来。这样一来,朝中大臣,乃至一般的百姓,全都仿效宫中的时尚,个个学习马球,民间赛会不止,使得这项运动在大唐成为了上下一致的爱好。

而李存勖,从当初建国伊始便处心积虑地打着恢复大唐的旗号。那么这般兴盛于大唐的马球运动,自然也被李存勖完完整整地照搬照抄了过来。不但月月循例要举办内宫的马球赛,更是严格要求宫廷中的每个人,上至嫔妃,下至宫女,人人上马皆可挥杆击球!

好在,胡姬本身是胡人,善于骑马;而秘色这些年来在西域生活,也无意中学会了不错的马技,于是便也毫不忸怩地直接翻身上马,握紧自己手中的球杆,瞄准了皇帝李存勖手中那颗拴满了锦绣的彩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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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望着李存勖的同时,更是悄悄打量起球场中所有鞍座马上参与球赛的女子。这些女子中,有一个最为引人注目。只见她身穿鲜绿的襦裙,宽大的裙摆之上压着金丝绣满了斑斓的彩凤,那裙子在俯仰之间,映着金色的阳光,竟然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秘色心下一惊,闻听得宫中有一种最为奢华的织法,便是将孔雀的羽毛一丝丝劈开,绞入丝线,织成布料。由于孔雀羽毛的特质,便使得那布料在阳光下放射出七彩的光华,甚至在朝光和背光的时候亦不尽相同!这种织物,因为其取材的严格,织工的繁琐,而异常奢靡,几乎成了皇家专用的禁脔,寻常百姓家就是不吃不喝忙十年都买不起一条这样的织物织成的裙子……

这布料在民间被传为“孔雀纱”,大多数人只是耳闻,终其一生也没有机缘得见。如今秘色没想到自己真的亲眼看到了这神奇而又奢靡的孔雀纱,不由得多看了那个穿着这裙子的女子几眼。

那女子在整个马球赛队的最前面,最为靠近李存勖的看台。只见她仰首望着李存勖,明媚而甜美地笑,仿佛她相信,李存勖的眼光只投射在她一个人身上,而她如此这般地盛装出场,也只是为了李存勖一个人……

也是啊,能够穿着这样一条孔雀纱制成的襦裙来打马球,怎么可能不自信,自己是整个场中,数百人眼中的焦点所在呢!

八 绿腰 11、绛唇朱袖两寂寞【四更毕】

正在秘色诧异间,李存勖身旁的一个宦官已经扬声高呼起,“所有马球赛手,分成黑白两队。黑队由长白长公主为队长,白队由德妃娘娘为队长……”说着,已然有宦官上前,将黑白两色的丝绸系于各个赛手的胳臂之上。系在秘色胳臂上的是黑色的丝绸,而系于胡姬胳臂之上的则是白色的丝绸。

秘色抬眸回望,只见又有宦官分别将黑白两色的绒球分别赐给双方的队长。那位黑队的队长长白长公主是位身子颀长、目光冷然的女子,面相与身子看上去颇有几分李存勖的影子,想来这便应该是李存勖的妹妹了。

而那象征着白队队长的白色绒球,则恰恰是系在了那位身穿“孔雀纱”襦裙的女子球杆之上!

原来她便是德妃了。便是那夜李存勖突然临幸了的妃子。怪不得今日如此张扬,仿佛整个场中只有她一人光彩夺目。

秘色暗叹,女人总是这样的吧,稍稍有了一点恩泽,便忙不迭地认定自己已经独宠后宫,就好像李存勖对她的突然临幸并不是随性而发,而是一直如此,理应如此一般……这般地容易恃宠而骄,只怕刚刚将后宫的嫔妃们得罪一个遍,转眼君王的宠爱便已经化作了过眼的云烟。

都说君王之心不常留,其实又何尝没有嫔妃们自己的问题呢?尚未得宠几日,便已经如招摇的孔雀一般,为自己招来无数的祸端,然后将这些麻烦事儿一股脑地哭诉在君王面前,试想,哪个君王希望女娇娥变成了只知道哭哭啼啼抱怨的怨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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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正在幽幽轻叹之际,没想到马球赛突然就开始了!

不单只秘色没有想到,就连全场的数百名观众,甚至是发球人李存勖也都没有想到……马球赛正常的规矩是,当时辰已到,宦官们会开锣明示,然后发球人李存勖将手中的球用力抛入场中,两队人马奋力争抢,从而开启了马球赛的序幕。

而今日,就在刚刚,全不等宦官的铜锣敲响,甚至都不等李存勖将球抛入场中,那身着孔雀纱的德妃已经一马当先奔向李存勖的看台,长长的球杆一挑,竟然将球挑落在自己的球杆之上,策马强奔,在黑队一片毫无防备之中,径直带着球奔向对方的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