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宫不过是父亲的意愿……咳咳……能有什么目的,”项时月摆出一副窒息的样子,“再说……这与何戢有什么关系?”
刘楚玉没有回答,却在听到何戢二字之后,禁不住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两分:自己今日若掐死项时月,何戢应该会恨自己吧。
“殿下难道还介怀当年的事?”项时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苍白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丝笑容,“殿下不会是要为着这个置我于死地吧。”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配。”刘楚玉满不在乎的轻哼了一声,而后眯着眼睛看着项时月,“你到底为什么进宫?别告诉我你这么多年不嫁人,为的竟是给我弟弟当妃子。”
是啊,自己早在入宫前就远过了适婚的年纪。为什么不嫁人?不过是因为想嫁之人早已死了。而这一切,全是拜刘楚玉所赐。
想到这,项时月的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浓烈地恨意,她看着门外疾步而来的刘子业的身影,最终将怨毒的目光压下,张了张嘴,示意刘楚玉自己有话要说。
刘楚玉松了松手,更加靠近项时月。
“目的啊──,我进宫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毁了你!”
很轻,很无辜地嗓音,说的确实这般恶毒的话。
刘楚玉蓦地收紧了手中的力度:“你以为就凭你?!”
刘楚玉处置很多人的性命,却没有亲手杀过人,看着项时月难受地长着嘴唇,瞪大双眼,脸色也一点点点点变得苍白,刘楚玉的手开始有些无力……
“住手──”
一声怒斥声响起,刘楚玉转身只见到疾步赶来的刘子业。
“皇姐你在干什么?!”刘子业一把拉开刘楚玉掐住项时月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楚玉,眼里似乎还有受伤的情绪。
你就那么在乎她?!刘楚玉也是有些吃惊,以往不管是刘子业多么宠爱的妃嫔,自己只要说一句不好,刘子业就会把她们冷落到一边,而现在,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便先斥责起了自己,刘楚玉心头的受伤与惊异,比刘子业更甚。良久她才艰涩地开口,目光却却别向一旁,不再看刘子业: “你可知……她刚才做了什么?”
刘子业看着刘楚玉受伤的神色,心头一阵揪紧,却也隐隐加深了怒气,他开开口道:“不就是一个宫女吗?皇姐难道打算要丽嫔一命抵一命?!”
“可那不是普通的宫女。”刘楚玉咬了咬牙,“你知不知道她还说──”
“够了──,”刘子业恼怒地打断了刘楚玉,目光有些闪烁,“丽嫔要说了什么惹皇姐不开心的,皇姐只当玩笑话就是了,何必如此在意。”
何必如此在意?可是,可是──她说要毁了我……刘楚玉愣愣地看着刘子业良久,终于拂袖而去。
其实早在那侍卫去找刘子业之前,项时月早就算准了时候派人去刘子业宫中传了话。她知道刘子业对刘楚玉那不可告人的心思,于是让宫女告诉刘子业的,完全是另一番‘事实’。
“陛下──”刘楚玉离去之后,项时月立即泪眼婆娑地看着刘子业。
“碧染到底是皇姐送进宫的,你怎么做确实过分了。”刘子业的目光有些冰冷。
“我只是想借此试探一下殿下对陛下是否也有那份心意而已。”项时月的声音有些委屈,“殿下要是心头有陛下,就不该送女人给陛下。”
刘子业沉默,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才开口问道:“你到底还跟皇姐说了些什么?”
“臣妾……臣妾只是给长公主讲了一个姐弟相恋的故事,然后顺便提醒长公主,陛下对长公主有多好。或许是臣妾嘴笨,让长公主察觉到了什么……”项时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以后不准在皇姐面前说那样的话。”
“可是,陛下──,臣妾不忍看陛下一个人自苦啊。”
项时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心疼,听得刘子业心头一愣。坐拥天下,却不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他心头却是很苦。
“陛下,我看长公主也不是完全不在乎陛下的。”见刘子业冰冷的表情露出了破绽,项时月继续道,“或者,或者长公主只是冲不破伦常的束缚而已,陛下不妨下一步狠棋。”
“什么狠棋?”刘子业目光灼灼地看向项时月。
“既然连一模一样的人都不能打动公主,我看──”项时月凑到了刘子业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可以!”
刘子业果断的拒绝了,心头却在挣扎:这步棋要真走了,只怕再不能回头了……
你会改变主意的!项时月看得出刘子业神色中流露出的心动,知道继续劝说,反而会适得其反,只是笃定地在心头说道。
14.孽缘
刘楚玉坐在马车中,回忆着自己同项时月的过节,从认识何戢与项时月开始,到成亲以及刘子业即位……始终没有任何收获。刘楚玉与项时月唯一的牵扯便是何戢,这事有些复杂:当时何戢爱慕项时月,刘楚玉曾扬言要帮何戢娶到项时月;谁知见刘楚玉与何戢厮混在一起久了,先皇以为刘楚玉喜欢何戢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就为两人赐了婚。这事算起来是刘楚玉食言了,然而赐婚却是发生在项时月拒绝了何戢之后的,刘楚玉想不出项时月有何理由恨自己。
看项时月今日的样子,刘楚玉肯定自己和她是有过过节的,何时,何缘故,刘楚玉丝毫回忆不起。但不管怎么说,按照今日项时月的态度,刘楚玉觉得自己断然不能再留她性命了,不然天晓得她以后会怎么对付自己。
“先去楼霞寺。”
下定决心后,刘楚玉这般吩咐了一声。于是马车生生掉头,朝着城外驶去。
到达城外的楼霞山时,正值正午,刘楚玉从马车中探头而出,只见春日明媚的阳光下,楼霞山一片苍翠。远处隐隐传来锺声,循着锺声发出的地方望去,有一座寺庙,一缕炊烟从寺庙见升起,给这如画的景色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因为今日是入宫,刘楚玉并没带侍女出门,于是自己好自己撑了伞,带着侍卫沿着一旁的山路拾级而上。
春日的眼光明媚而不刺眼,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星星点点,路旁开着一些莫名的野花,在阳光下散发出清新的香气,让这通往寺庙的道路延绵却不漫长。
楼霞寺不大,规模也不甚雄伟,刘楚玉选定这座寺庙,一来是因为这寺庙环境清幽,二来是因为这寺庙名气不大,这里不会碰到皇室宗亲,也没有僧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轻车熟路地进了寺庙,在前殿拜了佛,添了香油钱后,刘楚玉任由小沙尼领着自己朝后院的一厢房而去。
刘楚玉以往来这寺庙,多半是在这间厢房抄佛经的,是以今日,房间里早早地已经备好了经书以及笔墨纸砚,鉴于现在是中午,另外一张桌案上还特地准备了斋菜。
刘楚玉不信佛,生在皇家,无论愿意不愿意,她的手中到底沾过太多的鲜血,况且万恶淫为首,她这样子的人,她不认为佛主应该救赎;她只是喜欢抄经文,尤其是在寺庙中,那能带给她宁静,尤其是内心上的宁静。
后院阴翳,两棵参天的香樟树挡住了烈日,只余星星点点的微光留在。刘楚玉身有寒疾,之前在阳光下不觉得,一到阴凉处,不免觉得仲春的天气仍有些泛寒,在厢房中用过斋菜,抄了几页经书后,刘楚玉终于忍不住开口让侍卫刹珞去寻两个火炉来。
寺庙不是公主府,况且僧人们并不知刘楚玉的身份,也不会唯其命是从。所以过了一阵,火炉没有寻来,倒是一个小沙弥开口要带刘楚玉去另一房间。
“施主请──”走到一厢房们外,小沙尼开口道。
刘楚玉轻推开门,只见房中已经准备好了火炉及桌案,不过火炉确实一左一右摆着,中间隔着一张屏风,屏风左边的桌案应该是准备给自己抄佛经的,不过右面却也有人,屏风挡住了半个身影,刘楚玉看不分明,只知有一和尚正垂头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