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不满地瞥她一眼,“我觉得我老婆就挺好看的,他也是人造物啊。”
这里的好看自然不是指皮囊,她有时总觉得缚杀像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甚至于说,他比现实存在的人还要好。
“哎呀,你怎么知道他是人造物呢?”林沧海面露讶色,实在是演得很假,“要知道,再死气沉沉的物品,经过一番活人的打磨,也可能成为活物呢。”
“要真这样说,我家某些祖上流传的古董不早就成精了…”顾临渊小声嘀咕。
林沧海只是保持着狐狸般狡黠的笑容:“说不定呢?他们只是懒得搭理你罢了,要知道我在这人世间行走,也认识了不少无生命体征之物,好歹帮他们圆了那些毕生未尽或难尽的夙愿…你就没考虑过,求一求我?”
顾临渊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这个恶劣的女人,指不定就盼着她去低三下四恳求她,可如果是为了缚杀,如果她真的有办法…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成型,林沧海蓦地抬手:“哎哎、打住,可不是要你现在求我,毕竟这个世界在你的主观意识里还没结束,要真想找我,就在回去后的每月阴历十五来蕴苍巷找我吧。”
蕴苍巷?顾临渊拧起眉,她可没听说过自己的城市有这种地方,可再怎么说林沧海也把话摆在这里了,她总得去尝试着找找。默默记下了巷名,她抬眸望向女人:“你这次把我叫过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是答疑环节咯~!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顾临渊认真想了想,还是问出了那个沉淀在心中良久的问题:“什么叫主观意识里结束?我难道不能现在就终结这个世界回到现实吗?”
“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吧?”林沧海画出一个桌台,翘起臀坐上悬空的椅子,她的手臂支在桌前撑着脑袋,好一副懒散闲适的模样,“你的一些行为已经让这篇文章彻底脱轨,走向了全新的道路,而这条道路目前尚未处于未完成的状态,这是其一;其二就很简单了,毕竟要是你真的执意要离开,我也只能开门放你走可你真的甘心吗?”
她真的甘心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她好不容易才攻下外城门,缚杀还未重回王位,一切都尚未尘埃落定,她又怎么能这样撒手离开?这一走,遗憾的就是一辈子,哪怕她日后求着林沧海让她把缚杀弄过来,心中也会留下一片遗憾的疙瘩,在她心上瘙痒难耐。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顾临渊轻轻颔首:“…我明白了,等到必要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但是切记:一旦这个世界崩塌了,你和我的联系也就断裂了,哪怕你叫破喉咙我也不会出现的。”林沧海的神色淡淡,“比如…被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顾临渊虎躯一震。
太熟悉了,这句话,沈灼槐的毕生梦想宣言,已经成为了让她由衷ptsd的存在。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啦,”她的表情实在太好笑,林沧海忍不住多瞄了一眼,又咯咯笑起来,“理论上来说,他不能直接影响,也可以说是伤害这个世界里、除却他本人以外的人。”
“可若是他伤害了又跑到新世界去了,你手再长也惩罚不到他啊?”顾临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呀…好像也是,”林沧海眨眨眼,似乎对于她敏锐的思考能力感到有那么几分惊讶,“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应该好好夸奖你一下呢。”
…
顾临渊大无语。“算了,还是我自己注意一下吧,”她挠挠头,又忆起当初沈灼槐说的某些话,“他又是怎么知道我评论区发的东西的?该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
“这个呀”林沧海刻意拖长尾音,那双狡黠的眼仁左瞄右瞄,最终回到她身上,“其实还是问问他本人比较好哦?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毕竟我还有成千上万个字要写,这样实在是有些为难我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人一脚踹出了那个纯白的空间,睁眼,便是缚杀那张漂亮的脸蛋。
还是面前的男人好,左看看右看看都顺眼,不像那个女人,徒有长得好看的皮囊,干事一件比一件损。
“嘿嘿,老婆”顾临渊直起身,腰部还未抬高多少便被黑蛇一把揽住,青年担忧地叹下一口气,又耐不住怀里撒娇的某人,一边在背后顺着她的毛一边摇着尾巴,“嗯?”
“没事,”顾临渊抹了抹眼睛,“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两夜,”缚杀贴着她的耳郭,声音又轻又软,听上去人畜无害到了极点,“我们已经快进入内城了。”
顾临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又被他蛊得狠狠的,丝毫没留意到他语气里夹在的愠意和无奈,只顾着一个劲傻笑。“吃药。”缚杀端来一碗熬好的中药,他的手掌很凉,捂着那碗多久都温热不起来,顾临渊任他举着勺子递到嘴边,一口闷进喉咙底。
“不怕我塞蒙汗药?”黑蛇一挑眉。
顾临渊一把子喷了。
作者嘚吧嘚:我回到宿舍了(失去高光)
0246 第一百五十一章(2) 无效悖论
“那个…老婆,你听我解释……”她一边抹着脸上的药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衣服上全是药渍的青年,手忙脚乱之间都忘记了自己可以一个净尘术解决问题,“那个那个,我”
一张柔软的手帕轻柔地覆上她的脸,缚杀一点点擦去她嘴边棕色的药,又施展了一个净尘,这才不紧不慢地坐直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顾临渊抿紧唇瓣,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所剩无几的药,算作缓解尴尬和紧张的调剂。
“其实呢,那天我也是恰巧发现了自己控制河水的能力嘛,我就想嗯你都不让我发挥一下嗯就是…所以我想、我想……”“展现自己?”缚杀笑吟吟地望着她,目光很是和善,可顾临渊却觉得那是核善,自己可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防止空气一下子安静带来无限的尴尬,她连忙接上话:“对对对……展现自己,不能让你看低了对不对?所以我就嗯就找夜弼要了一枚丸子……”“可夜弼什么都告诉我了哦?”青年的紫眼睛通透明亮,仿佛其中缀着璀璨星河,把顾临渊一下子给包裹进去,她看着自己在他瞳孔里的倒影,唇瓣张了又合,最终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你、你知道了啊……”
“嗯,知道了。”缚杀的语气很是平静,可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顾临渊对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如,内心愈发紧绷,毕竟谅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被爱人给迷晕,心中都会堵着一团火吧?
不过,不愧是魔王,不管容貌再如何美丽,神情如何温柔,他周身所散发的、浑然天成的气质一直保持着应有的压迫力,哎呀,这腰、这腿、这脸蛋…太蛊了太蛊了。
顾临渊捧着悄然间已经泛红发烫的脸蛋,低低地“嗯”了一阵,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端起药碗想喝口药,却发现药碗早就空了,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对面的黑蛇,后者依然镇定自若地看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不行了,不行,真的说不出口,那些假装坚韧的外表都想被撕开,“想保护他”这种话,在此刻小鹿乱撞的心里却是徒添暧昧,可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对着认真的爱人这样胡思乱想,那是一定不行的
“你…呃,你都知道了就不需要我再”“需要。”
嘴硬是不行的,顾临渊,你得好好正视你犯下的事情,狡辩是敷衍、撒谎是疑心,可不能把事情再继续砸下去了呀……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黑蛇,后者突然起身,动作唐突地把战战兢兢的她给吓了一跳,然而下一秒,黑蛇俯下身,率先搂住她的上半身,那柔软的头发蹭在她的颈间,“需要,”他又重复了一遍,“想要确认你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你亲口告诉我,我才能真正理解…”
“理解…我是不是太过严苛,让你如履薄冰,或是我太过多虑…再者,是我太束缚你,让你感到失去自由”他的嗓音低低的,那积压在心底的失落感此刻尽数涌上心头,苏醒时分的不解、迷茫和失落一时间将他的心尖勒得紧紧的,一丝一丝,都在往外渗着血,“我很担心你,临渊,因为就算你了解过整个世界,在细枝末节上也未必明晰,母亲在一些事情上总是机关算尽,我很怕她对你下手…万事皆无定数,我也怕原本设下的计划出现纰漏而让你承担不必要的痛苦,你…可以理解我吗?”
哪怕他之前晚来一步,獠牙也定会将她保护好,可他仍然不愿回忆,自己在迷离和清醒之际从全知视野里看到的、少女从天空中坠落的画面,力竭一事,对于魔族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人族、哪怕是道修,都是有损阳寿和极损身体的大事,如果换成自己,在这里战至昏厥,也自然有方法应对,可她是人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顾临渊回揽住他的背,感受到手臂下的肌肉收缩着,面对青年突然的剖白,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到底干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从最初开始她就不应该隐瞒他去单飞,任何事情都应该留存沟通的余地,贸然单独行动只是伤了他的心,原本也只是打算保护他的那条死亡线,如果能好好和他商量一番解释清楚的话……唉,现在后悔也没啥用了,她一边揉着他的头发,一边亲吻着他的魔角,“对不起……我在看到你的死亡线时,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时候就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你再继续单兵作战了,任何使用能力的活动都可能加速你的死亡,我实在是…哎。”
谁知道缚杀突然从她怀里钻出来,目光怔怔地望着她:“你说…死亡线?”
作者嘚吧嘚:大家好…今天病倒了,在上铺躺了一天,这是昨晚睡前的存货,实在不好意思(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