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放一边帛书,摊开布帛。
于是,葛涛又觉大殿内陡然冷了几分,秋风未入,却觉后背发凉。
又见楚秋眉头已皱成一个川字,面上怒意之盛,似可焚九天。
看完布帛上所书之字,楚秋一掌拍向龙案,一声轰然巨响,楚秋之怒已然滔天,身体颤抖,切齿道,“该死……该死……这些逆贼,当诛九族,朕要让这些逆贼死无全尸……”
吕一却是面色不改,楚秋之状他并不意外,在客栈之时,他已看过布帛所书内容,其状与如今的楚秋别无二致。
楚秋又道,“这些逆贼,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天子脚下,竟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该死……”
楚秋深深吸了几口气,以平复心中之怒,将布帛丢于葛涛,道,“看看吧。”
葛涛强忍心中不适,捧起布帛,定睛一看。
不多时,葛涛面色大变,“上千无辜百姓惨死……一庄百余口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冶铁……一郡之地……意图谋反……”
布帛上书内容让葛涛心中起了惊涛骇浪,一片繁华之下,天子脚下,竟有这等发生……
楚秋又唤小太监,道,“宣镇国公。”
小太监领旨离去,楚秋楚秋目光移至葛涛,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既太子点了你的将,那便由你去吧,记住,一切皆需听从吕先生之命行事。”
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吕先生,想必布帛你也瞧过,朕便不再多言,太子……便有劳先生。”
吕一拱手,淡淡一笑,道,“陛下勿虑,望月楼之事,今日之事……太子殿下心智卓绝,世所罕见……或许一切皆为天意,天佑大楚,既让太子殿下查到此事,这些逆贼定会伏诛……”
楚秋点点头,对着葛涛道,“你率二千血卫,随吕先生接应太子。”
“末将领命。”
葛涛跪地,道。
说罢又躬身奉上布帛,随吕一离去,出了宫,直奔血卫营。
大殿没,楚秋一人独坐龙椅,眸子闪烁,手指轻轻敲着大腿,他在思索。
十年之前,燕国汇集二十万大军陈于剑南道边关,而边关之兵不过五万,十万火急,故边关守将以八百里加急文书递往长安,楚秋下旨集兵二十万于边关血战一载,死伤惨重,后大楚惨胜,两国言和,距今已有十载。
十载两国相安无事,大楚国诞,燕国派出以燕国皇帝次子为首的师团入大楚,以此示好。
得知此事楚秋自然大喜,战争,苦的是黎民百姓,若无必要,他不愿再起刀兵。
可方才那封八百里加急文书却言,以燕皇之次子燕南为首的使团加上大楚护卫之兵共五百余人,在由剑南道与山南西道之交汇处遇袭,五百余人竟尽皆惨死,燕南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燕皇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料定大楚欲要再起刀兵,故已陈兵十万于边关之外,又暗地里让燕国十万大军悄然向剑南关汇聚,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故以百八里加急文书求援。
楚秋深知五百余全副武装之卒,非寻常山匪可动,五百余人惨死,无一人生还,若没有数倍以上的兵力,绝不可能做到。
初时楚秋本还猜想这是不是燕国欲开战却苦于没有理由,故施此计。
然吕一带着楚天所留布帛上书之语却让楚秋否定了方才所想。
“剑南道,山南西道,梁郡……怎会如此之巧……”
楚秋紧皱眉头,自喃。
倏地,楚秋神色一变,一拍龙案,怒道,“这群逆贼……原来如此……”
楚秋终于恍然,楚天所言之事与燕国使团遇袭一事看似没有丝毫关联,实则却是精心谋划。
一切皆是山南西道逆贼所为,逆贼于三年之前便已着手准备此事,冶铁炼兵,为大逆不道之事做准备,而燕国使者入大楚,即为东风。
以兵屠杀使团众人,致燕皇大怒,陈兵剑南关,要与大楚死战。
待到大楚汇兵与燕国血战之时,大楚腹地定然兵力空虚,山南西道逆贼再起兵谋反,如此,便让大楚处腹背受敌之状,若是不慎,恐有亡国之威。
楚秋眸子死死盯着楚天所留着的布帛,眸子微眯,杀机骤起,冷声道,“若非太子机敏,撞破此事,纵是知晓魏县之民葬身火海派人下查,又能从何查起……这群逆贼,当真是恶毒至极……”
楚秋一捏拳头,低喃,道,“李不群……许凡……皆为小角色,真正的幕后之人,恐身处长安,就在这朝堂之中……究竟是谁……”
楚秋细细思索,却别无头绪,十年来国泰民安,丝毫瞧不出任何异状。
“只愿太子能顺藤摸瓜,让这隐于幕后之人浮出水面……”
“这山南西道已已不可信,如此,这剑南关之威该如何救……”
楚秋不禁头疼不已。
“陛下,镇国公到了。”
小太监一声轻语将楚秋从思绪中拉回。
“宣。”
一人自殿外走入,着一身素袍,身长八尺,甚为伟岸,龙行虎步,本就不算俊逸的国字脸上一道由额头至下巴的长疤让其平添几分不怒自威之状,让人望而生畏。
“微臣吴广叩见陛下。”
吴元,而今已年近五旬,十年之前与燕国大战之主将,脸上那道长把便是十年前大战所留。
因其用兵如神,战功赫赫,于军中威望甚高,故楚秋封其为镇国公。
楚秋摆摆手,示意吴元不必多礼,又道,“看看。”
说罢,将八百里加急帛书与楚天所书布帛交于吴元。
吴元接过,细看,不多时便已阅完,刚毅的面上已尽是骇然与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