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1 / 1)

五年后,慧心圆寂,皇上驾崩,皇后殉情陪葬,七爷继位,越过了次子,封詹文鑫为太孙。

七月半,鬼门开。

宣城内人声鼎沸,白日里每家每户都准备了祭品供奉祖先,宣城郊外的坟地里香烟缭绕。到了夜里,盂兰盆会开始,红彤彤的灯笼照亮了街道,众人从白日的悲伤中缓过来。宣城郊外的小河边也挤满了人,无数河灯顺流而下,如同银河落入凡间。

在这人群中,只有一处突兀地空出来一块地,在那儿站着的女人清丽绝伦,却无人敢靠近,更无人敢多瞧一眼。

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走向了女人,微笑着问道:“大仙怎么一人在此?”

“好久不见,许溯。”张清妍侧头看向男人。

眼前的人已经没了五年前的天真执拗的眼神,多了成年男子的气度,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丝毫改变。

张清妍有些无奈,视线越过了许溯,看向了他身后。许溯只带了一个小厮来,那个小厮垂头,压根就不看张清妍一眼。

“不放河灯吗?我让人”许溯开口说道。

“不必了。”张清妍摇头,还是看向了许溯的身后。

许溯似有所感,转过了身去,眸色黯淡了下来,在心底深处长叹了一声。

衣着单薄的男人拎着两盏河灯走了过来。他面容如玉,黑眸却如最深沉的夜色。

看到他的人都避让了开来,如同避让张清妍一般,不敢靠近。只有一个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神色惴惴不安,时不时扫一眼张清妍。

许溯侧过头,又对张清妍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即走,也没和姚容希打招呼。

姚容希同样对他视若无睹,将河灯交给张清妍,说道:“让你久等了。”

“也没有很久。”张清妍笑了笑,蹲下身,将河灯放入小河中。

姚容希就蹲在她身边,也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水中。

两盏河灯紧贴着,顺着河水缓缓前行。

那个跟着姚容希的人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转身就跑。

“你做了什么了?”张清妍开口问道。

姚容希耸肩,“只是问他买了河灯。”

那个摊主看到他差点儿没吓软了腿,结结巴巴地让他随便挑,还双手奉上了摊上最大最好的河灯。不过姚容希只拿了最普通的两盏,让摊主诚惶诚恐。

“对了,刚才听说了一件事情。”姚容希望着河灯说道。

“什么?”

“淮州府出了一间鬼宅,所有搬进去的人都死于非命。”

“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去看看吧。”

“好。”

他们的河灯已经融入了那银河之中,两人站起身,彼此的手握在一起,无视了那些眼含敬畏的众人,走向了远方。

九卷坟墓正文(完)

全文完

淮州博川,董氏族人聚族而居之地,因董氏而闻名天下。

但最近,博川人心惶惶,因为出了一间鬼宅,在那里接连死了七人,都死状可怖,让人心生寒意。

董萱就是其中最害怕的人。

那间鬼宅是她母亲的陪嫁,她母亲也是出生书香门第,嫁到了博川,外祖家便买了博川的宅子作为她的陪嫁。这宅子她母亲用不上,就租赁了出去,也好赚点脂粉钱。她的母亲死后,母亲的嫁妆就到了她的名下。

租宅子的人家是做官的,姓韩名广,当年带着妻儿到博川赴任,也想要和地头蛇董家结识,就租了这宅子。这个韩广不算多能干,几次吏部考核都只得了“中”,没有机会升迁,也没有犯大错要被贬斥,就一直在博川当父母官,两儿一女都在博川成了家,和董家也常有来往。

结果就在今年,一个月的功夫,他家就死了三个人。

第一个死的是韩广的妻子。她老蚌怀珠,四个月的时候难产,死于非命。看到的人都被韩广封了口,但事情太过蹊跷,还是传了出来:

韩夫人怀胎四月,肚子却和足月的孕妇一样大,所有大夫都说脉象没问题,怀疑是怀了多胎。这时候也不好打胎,任谁都看得出来,韩夫人这一胎凶多吉少,恐怕要一尸多命。不少人已经紧盯着韩广继室的位置了。果然没过多久韩夫人就不好了。她破了羊水,下体流血,撕心裂肺地惨叫。丫鬟解了她的衣服、裤子,就看到一只手从韩夫人的下|体伸出。那完全是成年人的手,正撕扯着韩夫人的下|体,鲜血淋漓。丫鬟吓晕过去两个,没有人敢靠近韩夫人,就听着她的叫声越来越弱,渐渐没了声息。韩广下了死命令,韩夫人的管事妈妈才心惊胆颤地进屋去看。韩夫人此时自然是死了,倚靠着床头,双目圆瞪,死死盯着自己的下|半|身,两手揪着肚皮上的衣服。那里很平坦,没有了之前凸起的肚子。而韩夫人的下|体则开了一个大洞,内脏从那里被扯出来,鲜血从床上一直蔓延到床下,消失在床底下。

韩广派人给夫人收拾,又让人将那张大床抬起来,床底下只有血痕。

第二个死的是韩广的孙子。

出了韩夫人这事情,韩家上下都满心恐惧。韩广压下了这事情,趁着给夫人办丧事的机会请了高僧来做法事,就在那一天,他的长孙失踪了。韩家人在丧事之后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急得要命,将照料孩子的仆人都给打了一遍。奶娘受了杖责,这才开口说了实情。原来她带着孩子给韩夫人叩头之后,腹痛难忍,就离开了一会儿,将孩子交给韩夫人的管事妈妈照管,回来就没见到两人。后来一想,那个管事妈妈完全是个生面孔,她从来没在韩夫人的院子里见到过。韩广彻查此事,有个小丫鬟胆颤心惊地说曾经看到过小少爷,小少爷就站在韩夫人的棺材边上,她一扭头,小少爷就不见了。韩家人心急如焚,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连夜将刚刚入葬的韩夫人重新挖出来,撬开棺材就看到了脸色青紫的小孩躺在韩夫人怀中,神色惊恐,被韩夫人紧紧环抱着。已经入殓的韩夫人此刻又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将孩子护在怀中。

接连死了人,韩广开始发怵,又请了僧人来做法事,此后韩家消停了一个月,紧接着就是又一次死亡。

这一回,死的人是韩广的管事。那管事是他的奶兄,从小就跟着他,原本当他的陪玩,后来当他的书童,接着是小厮、管事,又跟着他来到了博川,一直为他打理韩家的事情。他在韩家是有脸面的仆人,在博川有自己的小院落,平日里只白日当差,晚上会回自家。那日一早,韩广醒来没看到管事,就派人去寻,管事的妻子说他昨夜没有回家,下人们便在韩府内寻找,迟迟没找到人。这样找不到人的事情韩家刚发生过一次,不免有人心生惧意,畏畏缩缩,不敢再找下去。韩广大怒,亲自去寻找,就在韩家的主院正房内看到了管事的尸体。因为韩夫人死得惨,韩广这段时日都宿在外院书房,主院也被封了起来,没人敢靠近。没想到韩广一推开房门,一具尸体就门后飞了出来,吓得韩广直接摔倒在地。那尸体就在他面前晃荡,脖子上缠了麻绳,麻绳另一头拴在房梁上,另有一根绳子连接着房门,房门一开,尸体就如同荡秋千一样直冲向门口。

这无疑是谋杀。

韩广发现这一点后居然欣喜起来,大张旗鼓地要探查。这是一桩谋杀,那么他夫人和他长孙的死肯定也是谋杀了。是人做的,就有办法对付。

可探查的结果却让韩广更为恐惧。

管事是被溺死的,口鼻中全是残羹。那食物正是韩家昨夜晚膳时候喝得鸡汤。

韩家人想到了昨夜喝得鸡汤就欲作呕。

在厨房中,韩广找到了管事挣扎的痕迹,就在熬汤的大锅边上,灶台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但大厨房的人说从来没看到过可疑的人,也从来没看到过管事进来。大厨房在晚膳前没有离过人,晚膳后,那一锅鸡汤还有剩余,也叫大厨房的下人们分吃了,没有残留。

衙差在这时候赶了过来,惊魂未定地告诉韩广,管事的尸体在呕吐,呕吐出来的东西就是鸡汤,有汤水,有鸡肉、鸡骨头,还有放在汤里面的其他配菜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