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祝青柃为难道:“不行。我要赚钱,没时间到处吃喝玩乐。”

“那我提前预支你工资。你接送橙橙上下学,晚上辅导她做作业,一天六百块,你陪我和橙橙去玩,也相当于辅导橙橙课外实践了,外出有风险,所以一天八百块,怎么样?”

“我要的是工作,不是要施舍。你……”

“不是的!”

孟将行急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指着门外说,“你可以去问问这里面工作的叔叔阿姨,你没来之前,他们都是轮换着接送橙橙上下学,偶尔要陪橙橙外出游玩,都是这个工资,我绝对没有施舍,这是你们工作应得的。”

“好吧。”

祝青柃伸手将孟将行指着门外绷得直直的手指拉回来,眼角的燕尾轻颤,染了笑意变成一抹粉,“我答应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你老师,你为什么在我面前总这么诚惶诚恐?”

被摸过的手指热热的,孟将行的眼睛也热得厉害,他轻轻地,慢慢勾住祝青柃的衣角,捏出个褶,声音里满是珍惜:“我怕你碎掉。哥,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像突然闯进车里的漂亮鸟雀,你的眼睛里除了害怕,还有认命的绝望。我不想再看见你那样,我会开窗,会送你飞出去,你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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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祝青柃不想再跟任何人旧事重提,听到孟将行的话,蓝毗那的点点滴滴在他眼前走马观花一闪而过,当初踹倒碎成渣的玻璃展柜,刺进段寻麟心脏的蜻蜓发夹滴着血,全变成眼泪悬在他睫毛根处。

“鸟能飞再远,也只能在天空下飞,累了也只能在从地上长出的树木上休息。我只希望天足够广阔,地足够无际,人海渺渺,忘记我。”

放过我。

“等你足够信任我,就告诉我该怎么帮你。”

孟将行不傻,听完祝青柃的话,也猜到他是在躲什么人。他喜欢看祝青柃的漂亮脸庞,也喜欢跟他讨论历史,才貌双全的人在哪都讨人喜欢。喜欢就会怜爱,怜爱就会生出保护的心思。

太正常不过了。

这就是对朋友的喜欢吧。孟将行的心跳得坦坦荡荡又欲盖弥彰。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

祝青柃面色如常,看向孟将行时目光如冰,“你给了我工作,这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其他的比如鸟要飞到哪里去的问题,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祝青柃不再提,孟将行也找不到机会再表现。他真的很热心肠,很想帮祝青柃解决麻烦,可他又很听话,很尊重祝青柃,连隐隐知道千龄这个名字是假的,知道段寻麟这个人有问题,也没有去查。

简直乖得过分。

高考结束,他们按照计划踏上了去往锦城的旅途。

为了迁就祝青柃,孟将行没有订飞机票,带着妹妹和祝青柃开车北上。孟心橙晕车晕机,但听到能跟哥哥们一起回家,还能去玩,还是愉快地答应了。

孟将行特意选了一条旅游路线,带着祝青柃和孟心橙逛了很多景点,祝青柃拒绝拍照,他就趁和孟心橙合照的机会,翻转摄像头,拍下了祝青柃靠在石桥上远眺的漂亮照片。

“哥哥,你为什么要戴口罩?你的痣呢?”

孟心橙牵着祝青柃的手指,吃着冰淇淋仰头问。

祝青柃晃了晃孟心橙的小肉手,说:“戴口罩安全。我的痣用化妆品遮掉了,在外面太显眼,不好。”

孟心橙认真思考了几秒,转身跑进孟将行怀里,然后钻进孟将行衣服里,手里的冰淇淋全蹭在孟将行衣服上,孟将行诶诶惨叫,孟心橙死死拉着他,扭头问祝青柃:“哥哥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没人能看到你的脸啦?你也来试试看呀。”

“……”

“……”

孟将行不挣扎了,随他妹把甜腻腻的冰淇淋蹭得他到处都是,他望向祝青柃,两人四目相对时,耳尖都浮起一层红。

“你哥还没有我高,哪里躲得下。”

祝青柃先移开了目光,走上前拉开孟心橙,帮她擦掉嘴边的水渍,继续弯着腰,拿出一张新的湿巾仔细帮孟将行擦衣服。

“我明明比你高出一点的。”

孟将行低着头,拉开衬衫外套,把祝青柃拢在怀里,“你看,能躲下的。”

祝青柃怔了下,抹去最后一滴污渍,他慢慢起身,望向孟将行那纯真清澈的眼,白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在天蓝水绿的桥上,更像一个长了一对雪白翅膀的天使了。

他被家里人养得很好,自己也长得很好,又良善温柔地出现在祝青柃面前,伸出手将祝青柃从摇摇欲坠的危桥救下,给他提供工作和庇护所,现在又说要保护他。

祝青柃的心不可自抑地泛起波浪。

他也不知道喜欢上别人是什么感觉,可面对毫无危险性,甚至会用雪白翅膀托举自己的天使,他实在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好像是。”

他拉起孟将行的衬衫紧紧攥着,隔着口罩也能看见他微笑提起的弧度,“那就再长快点吧。”

孟将行没想到祝青柃会顺着他的话回答,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跳得越发离谱,也许祝青柃拉着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心。

十八岁,真是个好年纪。

祝青柃看着荡漾的湖水想,他十八岁救下了姐姐,孟将行十八岁救了他。真是伟大的成人礼。

到了锦城,段寻麟一直失眠,比在三迤还严重。可这晚,他没再失眠,而是梦见了他的十八岁。

他十五岁到蓝毗那,听不懂当地话,他没法找工作养活自己,不知道怎么过活的他只能跪在街边乞讨。

别人都是一副可怜样乞讨,他跪得笔直,也不说话,眉清目秀的脸上全是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架势,哪里会有人可怜他。正逢蓝毗那雨季,他无处躲雨,身上的衣服从来没干过,饥寒交加下,他很快就病倒了。

实在是太冷,太饿了。他挣扎着起身趴到地上喝着雨水,匆匆往家赶的路人无暇顾及他,一个接一个踩过他面前的水坑,水溅到他身上,像石头砸在身上一样疼。

他低声抽泣起来,张开干得起皮的苍白的双唇,问自己,问天地:“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我,谁……”

又有人走过,他蓦地伸手抓住那人的裤脚,哭着求人,“我好饿、好饿,救救我吧,我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