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最后三个人,祝青柃身上也仅剩三件衣服,倒数第三个观赏完,祝青柃身上少一件,倒数第二个看完,又少一件,最后一个人搓手顿足,只猥琐地盯着祝青柃下面看,祝青柃不知道自己在这晒了多久的太阳,他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他只想吐,只想去死。

最后一个看完离开,段寻麟示意手下给祝青柃喝水,水递过去,祝青柃抬手打翻,转身看了段寻麟一眼,突然抬脚,猛地踹向囚住他的玻璃柜。

霎那间,玻璃柜迅速往前滚落。

“祝青柃!”

段寻麟愕然大叫,仓皇失措地从台阶上往下跑,脚下不稳,崴了一下,便踉跄着跪到台阶之下的平地。

玻璃柜造得很牢,没有裂开,但祝青柃在里面被磕得满身都是淤青血迹,他把人从里面捞出来,还来不及伸手去探祝青柃的呼吸,尖锐的刺痛从他心口破开,祝青柃额头上的血流进眼睛里,红得吓人,锋利的翅膀也割破了祝青柃的手心,鲜艳的血色给褪色的发夹添了几分诡异的丽色,祝青柃狠狠往段寻麟肉里钻,又猛地拔出来,歪过头,露出那段白颈,眼都不眨地直往下扎。

“不……不要!”

段寻麟急急换了一口气,抬手握住那锋利的翅膀,他疼得太厉害了,祝青柃力气大得惊人,压着他的手心,割破了他的手套,手背贴到了祝青柃大动脉跳动的脉搏上,他大气不敢出,紧紧握住,望着一心求死的祝青柃,颤抖着说,“不要这么做柃柃,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放下发夹好不好?它不是你最喜欢的吗?都染脏了……要被我的血染脏了。”

他说着,俯身贴近祝青柃,温热的血液流进祝青柃脖子里,滚烫的眼泪也滴进了祝青柃的眼睛里。祝青柃抖了抖睫羽,更多的眼泪跟着一起滑落,他看着段寻麟,压抑绝望的哭声一点点从他咬得流血的唇肉里往外淌,眼泪越来越多,哭声也变大,最后变成歇斯底里地哭喊:“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想我爸妈,想我姐姐,我要回中国……我恨你,我恨你段寻麟,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要杀了你……我恨……我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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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段寻麟痛得无法呼吸,他紧抱着祝青柃,贴着祝青柃跳动的心脏,胸膛的痛楚也渐渐消散,祝青柃没有刺破他的心脏,只是剜出了口,告诉他,他的心究竟在哪。

“穿上一件衣服。”

高台之上,传来阿莱森毫无温度的声音。

一件薄而轻的衬衫外套飘至他们脚边。段寻麟抬起头,同怀里泪眼婆娑的人一同望向站满达官显贵的台阶之上。

在他们居高临下的注视下,祝青柃望向了段寻麟,他这时候竟然生出了一丝跟段寻麟是同类的荒唐想法,可段寻麟面色淡然,瞧着冷血无情,在台下,也恍若同跟那些人站在台上。

台上有人宣布本次赌局结果:“本场赌局所有押注共计六千四百八十九万,全归段寻麟所有。”

祝青柃被羞辱到了极致,他又握紧了发夹,在段寻麟的怀抱中剧烈挣扎。

段寻麟呼吸本就困难,他用尽全力撬掉了祝青柃手里的发夹收好,抱起怀里的人,脚步虚浮地往台阶上走,直到走到阿莱森面前,他唇上血色全无,沙哑开口道:“这些钱用来换祝青柃的命和金绿蜻蜓发夹,够了吗干爹?”

“……”

阿莱森看向他身后连绵不断的血迹,手里的佛珠手串被他捏断,圆滚滚的菩提子一个接一个,滚过段寻麟未干的血迹,拖出更长的血尾。

恍惚间,阿莱森看见了八年前的段寻麟,他向他献上金绿宝石,也是这样无畏坚毅的神态,奄奄一息对他说:“只有首脑配得上这颗金绿宝石,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样的解释,够了吗?”

他没说话,目光又定在祝青柃身上,他已经神志不清,却仍强撑着精神怒视着他,即使害怕得浑身发抖,也有一双不容侵犯的冷冽眼眸。

有些时候,人总是喜欢从别人身上找自己的影子,阿莱森在段寻麟身上找到了隐忍狠戾,钱权至上的自己,段寻麟在祝青柃身上找到了百折不挠的十八岁的自己,阿莱森是真的把段寻麟当自己培养,把他当儿子一样管束。段寻麟则不同,他从祝青柃身上看到的自己太苦了,他纵容,是想要补偿过去的自己,他困住,是想要有个家。

“你喜欢他。”

阿莱森平静地叙述事实。

“我喜欢他。”

段寻麟复述阿莱森的话,体力不支,抱着祝青柃的手却未松分毫,华月明及时护住他将要倒下的身躯,眼前的人模糊不清,他仍要继续说,“我的选择从不会错,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做错了,那么,我八年前选你也是个错误。”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段寻麟!”

阿莱森身边的秘书勃然大怒,“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那我是在跟谁说话呢?你告诉我。”段寻麟冷笑着反问。

“你!”

“寻麟。”

阿莱森的中文说的并不好,所以说得很慢,仿佛带了讨好的意味,“我对你的选择没有异议,我也没有任何劝告你的必要了。我为你祈祷,少受点伤,我需要你,看顾好我们家的产业。”

这些年他步步高升,走到现在的位置,段寻麟功不可没。他是想要将段寻麟完全变成自己的傀儡,让他忘记情爱,可段寻麟的无情无爱里,包裹的却是浓到无法忘却的情感伤痛,曾经那么痛,所有表情达意的感官远比任何人都敏感,就因为祝青柃跟他一样是个中国人,加上是个美人,就轻松将他拿下,完全不堪一击。

就算不再是无懈可击的段寻麟,他也再找不出另一个能比段寻麟优秀的管理者,他选择妥协。

“是,干爹。”

段寻麟松了口,便也彻底气力用尽,往后躺进莱蒙让人及时抬来的担架。血流得太多,他很快就意识不清,在陷入昏迷之前,他把手里的蜻蜓发夹送进祝青柃手里,低声细语,“柃柃不要死……要回家,就等……等我。”

同样晕眩的祝青柃在一片混沌中,清清楚楚听见了这句话,他紧捏手心的发夹,没有拿起来再伤害自己,而是贴向自己心口,心脏鲜活跳动,带动了青绿色的发夹,一下又一下,那只蜻蜓仿佛也活了,振翅而飞,飞过无尽的绿,一头扎进了潮湿拥挤的小巷,落在了一双病态白的手心之上。

“柃柃,长发很不方便,姐姐买了这个蜻蜓发夹给你,快戴上试试!”

祝青柃穿着宽松的黑白校服,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上,青涩漂亮的脸上满是惊喜,他弯下腰贴到祝福儿怀里去,说:“喜欢喜欢!姐姐送的东西我都喜欢。你帮我戴吧。”

祝福儿瘦了很多,脸上的肉陷下去,一笑,两个酒窝也更深了。她哎呀了一声,把蜻蜓发夹别到祝青柃头发里去,捧着祝青柃的脸看了又看,赞叹道:“我家弟弟长得可真是芝兰玉树,谁看了不喜欢,这么俊美,指不定有多少女同学暗恋呢。”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哪有精力去关注这些。”

祝青柃摸着头上的发夹,目光快速扫过祝福儿枯瘦的手背,说,“我想学医,他们说医学专业分高,我……”

“学什么医!”

祝福儿打断他的话,蓦地从台阶上站起来,两条细眉紧拧,“你明明对历史感兴趣,想做文物修复,干什么去学医!”

“……我现在不喜欢了。”祝青柃拉住祝福儿的衣角,小声道,“人是善变的,三分钟热度再正常不过了,姐,我现在是真的喜欢医学,真的。”

“那你是不是还喜欢研究白血病?是不是还喜欢一个大男人留长发,天天被别人骂不男不女?!”

祝福儿情绪一激动就泪失禁,生了病,再这么一嚷,越发弱柳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