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没想到秦沉会如此绝情,惊愕地抬起头,和他对视了十几秒,在发现秦沉并没有说气话的意思后,终于绝望地崩溃,连连对着他请求:“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秦总!我下次一定能拿出好的方案”
“我说了。”
秦沉冷漠地打断男人的请求,他捻起面前的文档夹,像捻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把它轻轻从桌子上丢下去,落在男人的面前:“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男人离开的很快,他带上门的时候,双眼不由自主就流露出的憎恨,恨不得将办公室里的人千刀万剐。浑然不觉的秦沉疲惫地靠在椅子,只觉得额角突突跳个不停,双眼也因为一夜未眠而酸涩得不行。
秦沉这些年来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毕竟他一向对自己的全部都要求严格,他给自己养出了很规律的作息,以及能保证睡眠质量的身体。
可昨天,他却反常的失眠了,脑子里像一团麻一样混乱不堪,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工作,人际交往,父亲的要求,他那一夜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如果是平日,他会飞快把这些东西清出脑子赶紧睡觉,可那一夜他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一旦把这些琐碎的事清除,他的脑袋就会被奚棠全部占据。
这让秦沉感到莫大的烦躁。
他死都不愿意让奚棠出现在脑中,于是将身体全部投身在工作中,应酬中,连一分钟的停歇都不愿意,生怕他只是稍微停一下,那些有关奚棠的思绪就如潮水般上涌,那个双性人在这三年来,对他生活渗透地各种细节,与他如今不在时产生的违和感,都会趁这个时候卷席,将他淹得喘不过气。
“啪。”
秦沉自己脱下身上的外套,打开了客厅灯的开关。
漆黑的,没人在家等他回来的房子,没人精心准备晚餐的,空荡荡的餐桌,还有那个失去主人后空旷得让秦沉烦躁的卧室。
明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屋子里是一片死寂,可秦沉偏偏觉得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对他尖叫,问他奚棠在哪里,奚棠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秦沉扯着自己的领带,烦躁地单手将它解开,他突然一个恍神,好像看到一双白皙的双手伸过来,帮他温柔地解开了领带,又体贴地接过他怀中的大衣,无辜的双眼从下仰视着高大的男人,像一只温顺的兔子。
奚棠以前每天都是这样,主动地贴到他面前,对他说:“老公,你回来了,有没有吃饭?”
秦沉几乎下意识就松了手,将手中的大衣递交给面前的奚棠,衣物啪地落在地上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面前哪有什么奚棠,只是和前几日一模一样的,只有他一人的,空旷的房子罢了。
男人怔愣了片刻,随即涌上心头的是强烈的恼怒与烦躁感。
他秦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把那个婊子当回事呢?!
那个下流的,卑鄙的,诱导他脱轨的可恶的婊子……他怎么可能在意他?怎么可能对他的失踪感觉焦躁不安呢?
秦沉在心中肆意地评判着奚棠,似乎只要将他的妻子贬于尘土中,就可以平复自己此刻在胸膛中汹涌翻滚的诡异情绪。
是啊,秦沉满怀恶意地想着,奚棠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又是他耍的什么小心机?还是他欲擒故纵的手段?是觉得自己会因为他的失踪心急如焚吗?是觉得自己会对他的失踪感觉不适应,觉得他没了那个婊子就不行了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离不开的那个人只可能是奚棠,没了对方会死的人也只可能是奚棠。
秦沉浑身的肌肉都死死地绷紧,他伸着双手,一边神经质地在脑子里不停地重复,几乎是催眠般地疯狂暗示着自己,一边将他一向精心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揉得凌乱。
是的。管你是在耍什么花样,就算你真的跑到哪去不想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不会被那个贱人影响的……也不会上当的。
男人低低地发出满是嘲弄的笑声,可双目中却毫无笑意,只是凌厉地瞪着那双眼睛,一向如冰般冷酷无情的眼眸中此刻却翻涌着滔天的煞气,正如他如弓一样拉紧,似乎陷入警惕的身体。
已经三天了。秦沉冷冷地想着,等奚棠回来,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三天,他没有一个晚上是不失眠的。
“秦总,关于之前的报告……您在听吗?”
助理的低声询问终于让秦沉回过神,他捏了捏疲惫的眉头,低低嗯了一声,努力把思绪放回到工作中。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走神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在状态,以往的秦沉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人,每次都能把全身心都投入进工作中。
可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他不愿承认的理由,秦沉经常在工作,或者应酬中因为一些词语而想起那个了无音讯的妻子,思绪就紧接着跟着远走,不由就变成脑子里充斥着奚棠的身影。
多日是睡眠不足的疲惫,和时刻萦绕在心头的燥郁感,好像一把刀口生锈的钝刀,并不能戳穿胸膛,却日日夜夜地在秦沉的胸口碾磨。
他在心里对自己默念别想那个贱人了,但是却总能在疲惫的某个间隙,眼中浮现奚棠白嫩的手,黑亮的双眼,和那个总是主动贴在他身上的温软肉体。
甚至有些时候,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对着手机发呆,屏幕上赫然显着之前奚棠给他拨打的无数个未接来电。
秦沉触电一般,连忙将屏幕关上,不知不觉间已经狠狠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好像一团浓烈的火,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烧得皮肤都在发烫。
他对自己感觉恼怒。
因为有一些瞬间,他确实是在盯着屏幕想,如果那天他接了奚棠的电话,会发生什么?
秦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左右。
漆黑的别墅,没有人迎接的玄关,静得有些冷冰冰的客厅。秦沉在今天的应酬中被灌了点酒,多日的失眠在酒精的作用下让身体好像更疲惫,他迈着少许困倦的步子,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靠坐在沙发上。
这个沙发并不大,因为这是奚棠挑选的,平日里也只有他就坐在这个地方,每天晚上都不厌其烦地等秦沉回家。他这样娇小的身材,坐在这个沙发上刚刚好,可身高近乎一米九的秦沉陷坐在这里,未免就过于不舒服,甚至显得有些滑稽。
可秦沉今天格外的疲惫,他不知为何就半躺在这个沙发上,微阖着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躺了多久,可是恍惚之间,秦沉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扯着,一些他不愿想起的回忆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中。
那一次,秦沉也喝了许多的酒,等回到家时头已经像被针扎一样地剧痛。奚棠在迎接他时察觉到他的不对,主动凑上去询问,却被烦躁的秦沉一把推开。
但是奚棠当时并没有就此退缩,就在秦沉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养神时,奚棠又静悄悄地走过来,爬上了秦沉的床。
男人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他想讽刺奚棠这个时候还想着爬床干什么?想呵斥他自己现在很烦,别过来自讨没趣。可是奚棠却只是用微凉的双手轻轻摸上秦沉的头,手指温柔地在他如针扎般痛的部位按揉。
奚棠的手很软,动作十分轻柔,在他的按摩下,因为醉酒而带来的头疼居然真的有所缓解,奚棠为了图方便,让秦沉靠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像在哄一个孩子一样,轻声哄着他:“没关系,老公,睡吧,睡吧……”
“今天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