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阅已经没了平日的运筹帷幄,他惨笑一声,“没错,我几乎都快忘记了他是谁……可那又能怎么样?我已经伤他太深,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我,一生都会记恨我。“
说完这句话,他垂下那双黯淡伤痛的眸,“可我没想到,哪怕我做了这些,他还是在那样的时刻,选择救我…………”
话语的尾音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江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满是讥讽的清越声音便突然传了过来,“你可别自作多情,澜澜天生就这样心软,就是条狗死在那,他也会把尸体抱回家埋在花园里。”
董阅闻声抬头,就见到陆逍和陆随舟疾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说话的人是陆逍,他面上带着轻蔑的邪笑,可眼底里却是冷冰冰的一片,而他身边的陆随舟却更加沉稳一些,面容上根本看不出喜怒,寒潭般的深邃眸子在盯着董阅看了几秒后,便转向了一旁坐着的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看到陆家两个小辈,更是眯起了眼睛,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心态却仿佛还跟几十年前一样,没有那么死板,看到这几个大好青年因为自己的孙媳妇聚在一起,便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陆随舟很懂礼貌,朝着江老爷子微微鞠躬,“江爷爷,好久不见。祖父一直惦记着您,还说今年年底约您去钓鱼。“
“陆老头身体还好吧?上次约我去爬山,他差点把腰闪了,我可不敢再和他出去玩。“提到和旧友的事,江老爷子的脸上带上了点笑容,不过很快他也不想再在医院待下去了。
年纪大了,看到医院就心烦,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心情变差。
“好了,你们几个年轻人玩吧。”慢悠悠站起身,他丢下的那句话就好像这里并不是医院,而是什么正在进行的有趣聚会。
他已经不需要再管下去了。
想起两个小时前江弈和他的对峙,向来听话温和的孙子态度强硬,连他都吃了一惊。
本来想借机让江弈和岑澜离婚,娶个真正的女人传宗接代,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用董阅的命作为交换。
如果他不同意,那么江弈的手下就会一直追杀董阅,自己虽然可以保住董家的那个臭小子,可能保住一时,并不能保住一世。要知道,他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哪天眼睛一闭就走了,到时候要是董阅死了,他要怎么去见地底下的董卓呢……
于是,规矩就这么立下了。
江弈不会再动董阅,而江家也不会再对岑澜和他的事情施压。
至于孩子什么的,只能随缘了……
江老爷子悠哉悠哉地踱步出去,在踏入车内时,他还是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医院。
真是没想到,岑澜那个孩子还真的能怀……或许身体养好了,还会再有一个吧。其实要不是他护了董阅,没准董家这小子早就死在雨夜里了。
也算是,他欠了岑澜的。
江老爷子摸了摸胡子,便不再想这些,由他去吧。
13大美人的爱好,针锋相对的四个攻!
在陆家兄弟和董阅对峙的时间里,江弈早就守在了岑澜的床前。
病房里终于只有他们两人,江弈握着他冰凉的手,心疼地看着他憔悴虚弱的容颜。
没想到只是几日不见,岑澜就清瘦成如今的模样……
即使在昏睡着,也依然紧紧拧着眉心,胸膛那的起伏特别缓慢,呼吸也轻轻的。
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纤细苍白,苍冷感顺着掌心的纹理慢慢渡了过来。裙貳散+伶陆韮贰.散韮;陆{
好冰……
江弈心疼极了,想要抽身给他再加一床暖身的被子,也是刚准备抽出的手掌便在下一秒被抓住了。
“别走…………”细细的喃喃呓语传来,几近无声,“别走……江弈,别不要我……”低声的呼唤里,他的声音凄苦无助。
江弈的心口都仿佛被这句话揉碎了,于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坐在床沿,紧握住他的手心,柔声安抚道,“宝贝,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似乎是因为他的话,岑澜的意识才慢慢从梦中的黑水里浮了出来,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惨白的光线,他浑身酸乏,虚弱无力,可在转过视线后,终于看清了那张他魂牵梦絮的俊容。
“宝贝,你终于醒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温柔而让人心安,“你把我吓坏了。”
怔怔看着他的岑澜如同一个玩偶般,在痴痴凝望几秒后,泛红的眼眶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发烫的泪水。
宽大的病床上,两个人缩在暖和的被窝里互相依偎着,江弈把岑澜抱在怀里,目光落在岑澜手上因为打点滴青了的一小块上,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接着在岑澜的额头一次又一次落下浅浅的吻。
岑澜被他亲得浑身发颤,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更是紧紧抓住了江弈的衣袖,他把脸埋在江弈的胸前,带着哽咽的哭腔艰难闷声道,“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江弈为什么会消失那么多天,可再见面,竟然是如此尴尬的局面。
两个人这么些年一直有意无意“努力”着的事情,终于发生在了岑澜的身上,可是孩子却不一定是江弈的,而且他还流产了……
羞耻和自责成为了岑澜强忍住的,几乎要濒临绝望的痛楚,他眼角都流出了晶莹的泪,人更是没法直视江弈温柔的注视。
和别人发生关系已经是对江弈最大的背叛,最大的伤害,更遑论他甚至被不知道是谁,操大了肚子……而且。
想到董阅,他更是浑身发冷他流产的时候跟董阅在一起,这件事他百口莫辩,根本不知道江弈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这是自己对他的另外一次背叛……
胡思乱想的岑澜哭得满脸泪水,他脑中有百种假设,种种都给他万箭穿心之痛,就算是躺在江弈的怀抱里,也不减丝毫……
上方的男人静静听着他啜泣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气更是给了岑澜无形的压力,让他愈发抬不起头。
“你的确应该说对不起。”男人的声音很冷静,接着抬起他的下颌,逼迫他去与那深邃的黑眸对视,岑澜怔怔看着自己的爱人,从那泓温暖却又有些凛冽的湖水里看到了自己苍白虚弱的倒影,可眼中的泪雾很快再次无助地漫上来,接着连江弈的俊容都变得模糊。
温暖的指腹轻轻擦去他溢出的泪,江弈再次开口,“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知道的……岑澜在内心哀声呢喃,他隔着泪雾看着江弈的眼神,彷似望穿秋水。
我背叛了你,还想要瞒得滴水不漏;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更妄想偷偷流掉假装天下太平。我总是这么掩耳盗铃,这么不知廉耻,我……
“你去那个小镇,是为了一个人去小诊所堕胎。“
这一句冰冷的陈述让岑澜如遭雷殛,他浑身僵住,被戳破了内心想法后的惶然和无措在那样的深沉注视下无处遁形。
“你……你怎么猜到……”哆哆嗦嗦的声音,仿佛都说不清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