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什么报答的,喜酒定要喝上一杯的。不然我们都是心里难安啊。”
“也不麻烦,饭菜都是现成的,就是那酒家就是我家开的,去了就能吃了,这荒郊野外的,前面二十里都没村子。在我们这里休息休息吧。”
村民们怕是章峥他们听不懂,放慢语速一字一顿说的,一张张真挚热情的面孔,把商队留了下来。
能吃一顿热乎的饭菜,人人都挺高兴的。
到主人家敬酒时,镖师里没有一个人敢喝,得知是规矩后,新郎父亲便提出来以茶代酒。
吃饭交谈中,互报了家门,得知新郎父亲姓李,是这个村的村长,还眼光独到开了这酒肆。
半年前,他们这座鲜少外地人来的村子,突然陆陆续续来了好些商队,原来是悬崖官道塌方,他们绕路进来的。
商队多会给他们些钱,落脚休息一晚做一顿热饭,村长久而久之就生了酒肆的想法。
生意也还不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路过的商队都会停歇补给一番。
章小水得知是正经酒肆,心想冤枉了人家。
李村长见章小水和章峥二人举止亲密,章峥还时不时给章小水夹菜,李村长笑道,“也是有缘,你们二人兄弟青梅竹马结成夫夫,我家孩子也是如此,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啊。”
李村长家有三个孩子,新郎是老大叫李水生,看着二十五六岁,李狗娃已经十九岁了,新娘李小妹今年十二岁。
这个村子喜宴上哥儿妇孺不能上桌,只待在后厨做饭端菜,桌上都是汉子喝酒划拳。
席间只新郎出来敬酒,新娘年纪小,又惊吓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李村长拉着李水生道,“快给恩人喝一杯,没章家兄弟,你今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李水生脑子还停留在闹事那会儿血气翻涌的飘然状态,酒意上头耳边都是夸他英勇是个汉子有担当的声音,老实巴交的眼睛冒着兴奋的光,脚步是踉跄的,他直接举着酒杯递给章小水,直直地看着他。
不待章峥不悦,李村长捏着儿子的手腕,酒杯直直转弯到了章峥面前,然后笑着说,“章老板不用喝,我儿子鞠躬喝一个!”
而后见两桌镖师们的饭菜都吃了大半,又对后厨里探头探脑好奇外面的妇人大喊道,“给老板两桌上满菜!”
一顿饭吃的主客皆欢,除了章峥想挖了李水生的眼睛。
这酒肆前院是典型的口字型小院,前院是客房,李村长给他们安排了三个屋子,都是大通铺能睡六人的,章峥二人单独住一个屋子。
后院是李村长自家人住的,牲口关押的地方直接修在前院后方,一个简易的拴马桩,搭了个四面露风高高的茅草棚子。
马车存放是个难题了,九车药材三车草料日常口粮,看夜色星星亮,不会下雨,便只能把板车推到院中放着,晚上睡觉时,直接安排两个人睡屋檐下打地铺。
这么重要的看守活儿,交给别人都不放心,虎仔和石墩说他们守着。
李村长见状,抱出来好些木柴,烧了好大一堆柴火。
还说别担心柴火,他们这冬天大雪压断好多大树,就是屋子都压垮好些,冻死好些老人和孩子。
李村长的热情和淳朴确实让章小水一行人感到亲切,唯独章峥不冷不淡的,拉着章小水进屋子休息去了。
李村长也进了后院,那里还有村里男人在继续喝酒侃天侃地。
白天他们刚刚经历过殊死搏斗,这会儿推心置腹揽着彼此的肩膀,一脸酣畅脸都红了,一个劲儿围着李水生夸他厉害。
村长笑得酣畅,终于听见别人夸他儿子有他风范了。
这时候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进来,“村长、村长、不好了!”
李村长笑意一僵,“什么事情?难道马三他们还敢来?”
“不是,是马三的儿子死了!”
这话如同惊雷似的,只是屋子死寂一片,闷雷在每个人脑袋里渐渐炸响。
“他只是受伤,跑路还跑的飞快,怎么会死?”李村长语气镇定,但手指已经开始抖了。
“真的死了!我二姐专门抹黑回来报信的!”来人急匆匆道。
这怎么办?马三这恶霸,要是他儿子死了,还不得给他们泥洼村结下不死不休的世仇。
他们被抢亲也只是把马三这帮人驱赶出村子,不敢拿刀真打杀,因为马三背景厉害,他干爹在县城当主簿。
虽然县城很少管他们,深山太远了,连赋税都是派马三收缴,所以村里人才怕马三。
但是一再欺压,泥人也有三分尿性,所以马三带人抢亲,他们怒到顶点反抗了。
可这下出了人命,万一闹到官府,那不得把他们全都抓了做牢去。
他们哪能做牢啊,一坐牢家里庄稼没人种,婆娘孩子都要饿死。
孩子今后亲事也不好说,谁会要一个有做牢的爹和哥哥,就连他们泥洼村整个风评都要被害。
一屋子人神情各异,烛火渐渐照不亮他们越来越黑的脸,一张张藏在阴暗里的脸,五官扭曲害怕的在逃蹿。
一人村民抖着嗓子质问道,“是谁杀的马三儿子,可不能让全村爷们给他垫背。”
一人开口,其他人好像找到惊惧发泄口似的。
“对,是谁杀的谁就去认罪。”
“我看到了,就是水生杀的!”
一双双眼珠子齐刷刷看来,李水生顿时吓白了脸,支支吾吾不敢置信似的,这些族叔们怎么可以把他推出去!
一直没说话的李村长,他环视一周,沉着脸压低声音威胁道,“谁看到是水生杀的?混乱中莫不是看瞎眼了,分明就是那姓章的哥儿杀的。”
李水生惊得嘴皮子哆嗦,一直窝在角落没说话的狗娃道,“爹,他们明明救了大哥和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