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红布衣服的小丫头被一个红衣裳的青壮小子护在身后,那小子手里还拿着柴刀挥舞,驱赶步步逼近的汉子们。

那小丫头看起来只十一二岁,整个人懵懵懂懂吓得尖叫哭嚎不断。即使这般狼狈状态下,也能看出她生的不错,皮肤白的很,和一群庄稼汉子一起显得很另类。

而那个黝黑的狗娃子也拿着木棍在人群中混战,不成招式,就是凭着满腔愤怒,吱哇乱打。

他被人一路踢飞,跌倒了又爬起来跑,面色焦急大喊小妹小妹快逃,这声音在霹雳吧啦的乱战里,几不可闻。

这架势不难判断出,这是在抢亲。

抢亲的人明显有备而来,都是彪壮汉子。护亲的人很快被打散,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呻吟怒骂,抢亲的人几乎一窝蜂的,朝那对年轻新人涌去。

面对一群膀臂腰圆一脸横肉凶戾的男人,新娘子吓得苍白哭得绝望无助,死死躲在新郎后面抓着他肩膀,新郎张开瘦弱的双臂面色又惊惶又害怕,但是他没退缩。

章小水几乎立马就起了腰,动了恻隐之心。

但是李瑜的叮嘱还在耳边,叫他不明因果不要多管闲事,而且他们拉着两千斤的药材,行动很不便,这路还是泥巴路一路缓行,得处处小心谨慎。

章小水又坐了下去,下颚绷得紧,罕见得咬紧了唇肉。

章小水内心天人交战,紧紧握着腰间的杀猪刀,要是他孤身一人,他毫不犹豫就出手了,可他这货物不得有一丝危险,这是几家全部的心血。章小水手心都急出热汗了。

新郎被拉扯出去,瞬间就被打倒一群人拳打脚踢,小新娘也被一个汉子扛在了肩上,一副耀武扬威的得意洋洋。

这场面一下子就让章小水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心中涌起愤怒,他不会让第二个人在他眼前步他小叔的后尘。

而几乎同时,之前那个黝黑的少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他们面前跪着求章峥。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她不能被抢走啊,那群人完全就是土匪恶霸!求求你们了,只要你们愿意救我妹妹,我愿意卖身为奴!”

这话又急又带着哭腔,叽里呱啦的,章小水完全听不懂,但少年跪地狠狠磕头,章小水也见小新娘被扛走了,瞬间就拔出了杀猪刀。

但比他先出手的是章峥,是他射出的箭矢。

那群打杀上头的抢亲汉子,竟然挥刀朝新郎后背劈去。

小新娘都吓得面色失血,挣扎垂着身下浑圆的肩膀,可她被扛得越来越远。

就在她以为新郎要被杀死时,一支箭射偏了刀口,那刽子手像是被力道颤痛手腕似的,哐当一声刀掉地上了。

章峥和章小水跳下马车,叫后面的人严阵以待不必跟来。

王四王六等人见章小水也拔刀进了乱架中,都不由地绷直了肩膀。

两人不知道在期待什么,随之眼皮一颤,就见一个两百斤的汉子被章小水一脚踢飞,那壮汉像崩塌的大山,瞬间把围着新郎殴打的莽匪冲散了。

章小水挥着刀背像是拍死猪一般,动作敏捷快到晃眼,好像一只豹猫冲进了羊群似的,势不可挡。

只几息跳跃的功夫,就从莽匪手上抢回了新娘。

将人放一边角落,又跑去混战里清扫垃圾似的,他的背影那么单薄纤细,但手里的杀猪刀势如破竹。

又狠又快,没一丝犹豫的。

竟然和章峥不遑多让。

王四看得后背起了鸡皮疙瘩,王六瞪直了眼睛,果真这般厉害的。

就是他们学徒加起来也不一定打得过一个章小水。

这哪里是娇妻?是他们的护身符啊。

果然章峥的另一半,怎么可能弱。

叫他们跪下来喊大哥也愿意!

很快局势逆转,他二人犹如神降,地上原本抱头痛苦的新郎都被鼓舞了气势,见抢亲的人抱头乱窜,新郎捡起地上的刀,满身愤懑、难堪、屈辱、仇恨全涌上手腕,拿着刀乱砍。

章小水刚踢倒一个和村民扭打的莽匪,新郎就拿刀朝那倒地的莽匪砍去。

刺啦,新郎被溅了一脸血,人像是惊住僵硬在原地,一村民也惊了,但而后夸他胆魄好。

新郎这才缓过神来,原本惊恐的眼珠子当即变得炯炯有神,是兴奋上头的疯狂报复模样。

新郎拿刀越发肆意挥杀,霎时,人群惊慌,莽匪们连忙架着伤员跑了。

村民也打杀红了眼,跨过地上抱头捂脸瑟?*? 瑟发抖的新娘,扛着锄头又追了去,直到把莽匪撵出村口,才雄赳赳走了回来。

狗娃没跟着跑,只把他妹妹抱住,“小妹,我们得救了!不要哭了!”

“呜呜呜,我好怕,他们再来怎么办。”

狗娃连连安慰道,“不会了不会了,都打跑了。”

一个貌似新郎父亲的中年男人,看着很精明有主意,这会儿一身干净靛布满是泥灰,他狼狈摸了额头一把汗珠,对章峥二人连连鞠躬感激,章峥二人侧身避开。

新郎父亲这才注意到两位少年年纪不大,一旁路上还有十几辆车队,各个都拿着长刀,面色肃然瞧着还挺唬人的。

“今天幸好得你们两位老板相助,不然我家这喜事就变成丧事了,我们偏野山村没什么好招待的,但是老板们莫要嫌弃,这喜酒定要喝上一杯的。”

村民们三三两两搀扶着,新郎想拉着小新娘,但是狗娃子抱着不撒手。

村民各个神色满是感激,热情的相邀。

终于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少年出英雄啊,要是没两位小英雄,我们泥洼村就蒙受世世代代被抢亲的羞辱,今后山匪们专门挑我们村子抢,这怎么生得安心。这次马三他们尝到苦头了,不敢轻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