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1)

“不许…你,迫她!”

“看来你还没吃够教训。”燕归眼神骤冷,松开殷晴,笛子在手中打转。

“不可!”殷晴扑过去抱住他胳膊,湿透的衣衫下,少年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

不消她上前阻拦,数枚暗器穿破雨幕,汹汹袭来,直逼殷晴面门,电光火石之间,殷晴拔出银针,倏地脱手而出,针芒锋锐,却不及暗器挟劲风来得劲烈,银针势道被寸寸消去。

好再燕归反应飞快,不疑有它,一手反握住殷晴的腰肢,带着她遏步弯腰躲过一枚,再腾身一个飞踢,将破风而来的器物猛掷回去。

殷晴偏头一瞥,只见方才躲过那枚“暗器”深深嵌入船舟篷木之上,而这入木三分之物,赫然是一枚方孔铜钱,边缘薄如蝉翼,正面篆刻着大晋通货“天元通宝”几字,背面则绘有星月纹样,隐隐可见一“极”字。

她不由得一惊。

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倒是比燕归耳畔银铃还要清脆。

数道黑影从天而降,立于汀洲四侧,将小舟团团围住。

打头人双指挟住一枚铜钱,黑布罩面看不清面容,只是腰间挂着一贯被红绳串联的铜板,行步间数个铜币轻撞,其声清越。

燕归默不作声将殷晴护在身后,笛剑出鞘,雨夜中,剑身寒光烁烁。

他开口,嗓音嘶哑,不似常人:“多有叨扰,只奉命向阁下借一人。”

话毕,有风掀起来人面上黑布,只见黑布之下,还覆着一张赤底青鬼傩面,殷晴被这恶鬼傩面惊得陡然一颤。来者也趁此擒住撑地难起的照月,几个跃起,便于夜雨纷纷里扬长而去。

“照月!”殷晴一声高呼,就要往前冲去。

不消片刻,黑影化作几道墨点,融于雨幕之中。

“照月!!”几枚银针破空飞出,却早已寻不到人影。

燕归一把拉住她。

殷晴回身,袖中银针抵住他咽喉,照月是因护她而伤,她方才还应过照月‘无事’!如今只能生生看她被他人掳去,她恨自己的无力,更是恨……眼前之人的步步紧逼。

她抬眼看他,许是泪水蓄满了眼,让她瞧不明他到底有颗多残忍的心。

心头百种情绪,一时如何分清,她只凭着本能,恨恨看着眼前这个拦住自己的人,银针往前一分,一字一句:“松手!”

倔强的眼里藏满泪光。

又一滴泪砸下。

燕归当下便僵住了,暴戾神色忽然变得无措,他抬手想擦那眼泪,伸到半空又蜷起手指,背手回身。

从来都是欢欢喜喜的人儿,便是近来多有摩擦,吵架拌嘴时有,可又何时像而今,横眉竖目,仿佛瞧着仇人般看他。

一双眼冷得让人心底生寒。

“燕归。”

她闭眼咽下满心不甘:“你一定要我恨你,你才甘心么。”

羊角灯被方才铜币划破,江风卷着雨丝灌进来,灯火明明灭灭。

他借着火光端详着她,许久未应。

只听得风吹雨沙沙,他竟是笑了:“恨又何妨。”

燕归一把扯开衣襟,露出暗红的针口,笑声低哑:“你擅医,针上若淬了毒,只怕你已离我而去,猗猗,你太过心慈手软,到底还是害了你自己。”

他步步往前,银针刺破他颈间皮肤,血流了下来,他仿若不知痛:“你该恨的不是我。”

远方惊雷炸响。

从前连她“怕他”都不许的人,竟已不顾她恨他,也要执意如此。

也是,那般狠戾自私的人,这番话,如何能威胁到他呢。

殷晴望着燕归映在雪白闪电中的脸,那上面交织着她最熟悉的温情与最害怕的疯狂。

她想要后退,却已无退路,船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像极了她绷到极致的心弦。

不恕,不恕。

自手染双亲之血那刻起,他的罪孽早无可恕,多添一条又何妨。

第0125章 (一百二十四)独他一人(不知道算不算强制

燕归固执地不肯放手,任由银针刺入骨血,鲜血淋漓。

眼见血珠混着雨水滚落衣襟,殷晴只觉可怖,她的手颤颤巍巍,已是握不住针:“你当真是疯了么?”

何止疯了。

燕归不以为然,眼底藏满愠怒,眉目尽是不甘:“若非我想在你面前稍当个好人,她助你逃我,早该死了千百回!你总说我逼你,你既然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招惹了我,再想逃,何尝不是在逼我?”

情蛊发作,形如剜骨之痛,他勾动红线的每分每秒,都承受着这份疼痛,至而今,面上却有些木然了,只是笑着,一股腥热涌上喉头,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血。

声音却越发轻了,快要被风吹散去了:“猗猗,若非我心有你,你岂能伤我至此。”

视野忽然朦胧,他有些瞧不清她,初以为是雨水遮目,抬手想拭去,却一阵目眩,看她的影子也在晃动,想是这些日子周旋于昆仑中人,加之情蛊伤身,又受了东方夜一掌,撑到而今,已是极限。

灵台混沌,他咬紧舌尖,曲指连点穴道,想借疼痛令自己清明一分。

他不想昏去,他若不醒,她那般想逃他,岂不是如意了。

可他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