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得到肯定的答案,扎卡的戒心减轻了不少,船又开了一会儿,并未减速,一路上也未碰到什么“意外”,坐了许久的扎卡忍不住出舱透透气,此时船头只有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扎卡谨慎得没有走近,只用余光瞥了那人一眼。

上船之后他就一直待在这里,像是没什么存在感,不过扎卡注意到,里头那两个在和他说话时,态度都不自觉的有些恭敬,看样子,这人应该是这群人里的头头。

那人很快也注意到了他,但也只是侧身瞟了一眼,便兀自掏出烟点上,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这态度实在傲慢,扎卡却顾不得深究,是他烟瘾又犯了,刚到越南时,宁致韦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后来知道“追杀令”这个计划行不通,那狗东西就没了好脸,三四天没碰烟酒了,这时候闻到烟味,勾的扎卡难免有些馋。

男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隔了些距离把烟抛了过来,一个小小的甜头也叫扎卡在这时彻底放下了戒备,甚至烟刚叼上他又冲着那人扬了扬下巴,“诶,给个火啊。”

轮船嗡嗡的发动声中,那人走近了几步,眼见着男人将手探进口袋,扎卡下意识就要去接,可也就是这个刹那,眼前刀锋一闪,旋即喉间便是一阵刺痛,扎卡呆滞了一两秒,人还未反应过来,热血已经从脖颈迸溅。

未点着的烟掉进了鲜红的血泊里,扎卡双目暴凸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男人,“……你……”

他大概还心存着一份侥幸,踉跄着想要逃离,结果下一秒,人便滑跪了下去,一头栽进了血泊中,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扎卡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他立在晨光里,眼神阴鸷地同他道:“赵征让我给你带句好。”

浑浊的那双眼珠仿佛在这句话里停下了转动,怎么会?这声音分明就是昨天和他通话的赵征……

不知什么时候,清晨的雾霭渐渐散去,天光终于放亮,然而浓重的血腥味并未随着雾气消散,伴着江面的波澜,风的裹挟,一下盖过一下。

一直隐在后头的手下不多时便上了船,晃动的江面震荡了几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手下迅速开始处理现场,厉先生这才注意到,夹克上是大滩的热血,连累着里头的衬衫也没能逃过一劫,厉骋微一皱眉,身后这时却响起了史俊的抱怨,“不是说到了港口才动手吗?”

男人但笑不语,原先的计划确实如此,可毕竟是他要下的聘礼,怎么好让人久等,况且,宁染这时候应该已经出发了。

想到宁染,厉骋不敢太耽搁,不过下船前,他有意打量了史俊一眼。

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厉骋一个眼神,史俊便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虽然对好友见色忘友的行径实在不齿,但史俊还是脱了身上的衣服扔给了他。

江面的风吹的一身单薄的男人不免有些冷,接过厉骋递来的夹克,衣角末端还在滴着血,史俊不由轻啧地感叹道:“以后这种事情别再找我来了,我也会怕。”

一侧等待的快艇已经发动,厉骋拍了拍史俊的肩膀,顺势也摘走了他的眼镜,“死人而已,怕什么。”

“所以,这才是你和于朗的计划?”

厉骋在宁染的示意中挂断了他和扎卡的电话,而在那通电话里他也终于明白,于朗的自投罗网并不是冲着宁致韦去的,他的目标是扎卡。

面前的人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笑道:“不算是。”

这确实不是她和于朗的计划,而是于朗在孤注一掷,宁染也并非厉骋所想的那般步步为营,每走一步她也是胆战心惊,甚至在接到宁致韦的电话时,宁染也在观望事态的发展,不过幸好,她等来了扎卡的电话,说明,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又赌赢了一次。

两条如出一辙的追杀令,是宁染给赵鸿洲买的保险,更是她给自己挣出的时间,她要在七天时间里解决掉所有的后患,那么最初买命发出追杀令的扎卡,便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

暗网上匿名的IP,没有人知道那些血淋淋的信息背后到底是谁,宁染当初在追杀令的时间上耍了心机,1000万美金的追杀令到期作废,3000万美金的追杀令才会生效,人性的贪婪压根禁不起如此直接的金钱对比,同样的追杀目标,没有人会傻到去接那1000万的单子。

而暗网上那条不成文的规定,买命的主顾死了,发布的信息也将自动作废,要是扎卡一不小心死了,相信也不会有人知道,到底哪条追杀令才是他的手笔,毕竟,谁也没办法和一个死人去确认。

宁染的这些算计,想必宁致韦应该也清楚,所以他一定会先她一步解决掉扎卡,想要在宁致韦手下夺走这枚棋子,确实有些棘手,不过……

宁染的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厉骋身上,她倾身过来,好似同流合污一般,邀他上她的贼船,“厉先生想不想知道我真正的计划?”

女人的眼角眉梢透着魅惑和慵懒,更有一丝毫不遮掩的狡黠,厉骋迎着宁染的目光,喉结却不自觉地轻滚,她在属于她的地方,是肆意的,张扬的,不可一世到叫人移不开目光,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眼眸微垂,男人唇角勾动,同样倾身靠近,却故意反问她:“你这是,在求我办事?”

“求?”宁染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她偏头一笑,从杂乱无章的那堆牌里随意抽出了一张,在指尖把玩,“你要这么认为,那……算是吧。”

她难得求人,厉骋可不想轻易放过,“帮你办事也不是不行,可我总要知道,我的彩头是什么吧?”

他在和她谈条件,明目张胆的,宁染却不讨厌,舌尖还残留着茶水的甘甜,宁染眯眼回味着,“是……”女人忽地起身,双手撑在桌沿,她凑到了厉骋耳边,终于揭开了彩头的谜底,“厉先生,你可以下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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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都活不了,你还想指望她

她自己都活不了,你还想指望她

清晨的鸟鸣吵醒了蛰伏一夜的寂静,雾湿山花,旷野风起,然而到了这座废弃的工厂,风却未带来鸟语花香,弥漫开来的只有越发刺鼻的血腥味。

“嘴硬是吧,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嘭”的一声,打手抄着钢管狠狠又给了于朗一击,肋骨断裂的声响中,致命的疼痛逼的于朗又吐了口血,可他仍旧紧咬着牙关,对宁致韦想要的回答缄口不言。

喷溅一地的血沫弄脏了散落着的止疼药还有水,突然出现的这两样东西,宁致韦便猜到,昨晚扎卡和于朗应该是有了接触,更甚至,扎卡大概还联系上了宁染,和她达成了某种交易,想来,这些药和水便是扎卡示好的诚意。

难怪他今早离开时那么的痛快,一点废话没有,派去盯着扎卡的那两车人这会儿更是断了联系,看来扎卡是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不过宁染……脸上那条疤好像又在隐隐作痛了,宁致韦的眼底浮出了一丝冷笑,那丫头可不比自己善良到哪儿去。

这些宁致韦都心知肚明,可他还是要从于朗嘴里撬出一个答案,无非,是想折磨他而已。

一点一点凌迟,这种手握别人生死的感觉总能叫宁致韦生出一股错觉,他能主宰一切,就像当初坐上宁家话事人的位置时,他便觉得,宁染已是他的囊中物。

蜷缩在地的于朗断断续续喘息着,呼出的热气满是血锈味,每一下好似都能拉扯到五脏六腑的疼,即便如此,于朗还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坐了起来,不怕死地冲宁致韦挑衅一笑。

这丝笑在血肉模糊的那张脸上显的尤为诡异,也尤为渗人,宁致韦却未被激怒,就连表情也未有什么变化,他从暗影里探出了身子,饶有兴味的和于朗对视着,不过很快,小弟匆匆地推门而入打断了他们无声的对峙。

“老板,人来了。”见宁致韦皱了下眉,小弟连忙又补充道:“不过,只来了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来的?

宁致韦看了眼时间,九点还没到,扎卡离开也才一个小时,而距离他和宁染约好的时间更是早了不少……死寂的空气里,空荡荡的那只矿泉水瓶突然滚到了宁致韦的脚边,是于朗踢来的,他的意图显而易见,就是要挑起他的怒火。

缅甸打手很有眼色地撩起膀子,预备再给于朗些教训,然而宁致韦只是摆了摆手,他踩着塑料水瓶半蹲了下去,低声在于朗耳边道。

“你真以为,宁染能救得了你?”

“她自己都活不了,你还想指望她……”

始料未及的砰砰两声枪响,惊得不远处的鸟雀四散逃窜,同样也惊得林间埋伏的手下心头一紧,为首的阿亮攥了攥汗湿的手心,与此同时,无人机传送过来的画面里,宁染已经进到了工厂,只是情况不算乐观。